第四十八章 上钩的鱼
夜色中，一辆马车向着远离城寨都市的方向奔驰。 体型壮硕的四匹马，拉着一辆即使坐上六个人都绰绰有余的大型马车。 天上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月光周围明亮得有些令人意外。虽说如此，在这样的夜里驾车在外赶路依然是非常愚蠢的行为。点起灯、派人站哨扎营来度过夜晚，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夜晚的世界并非人类所控制的世界。不对，这个形容并不恰当，正确来说，没有光线照亮的地方皆非人类的世界。夜晚潜藏着许多动物、亚人类和各种魔物。有很多生物具有夜视能力，还会袭击人类。 在这样危险的夜晚，马车奔驰在街道上，只有稍微让乘客感到一些震动而已。 震动会很轻微并不是因为类似避震器的部位性能优越，而是因为马车奔驰在人工铺设的石板路上。 铺设石板街道是在黄金公主提案后开始执行的，不过目前铺设完毕的地方只有国王直接管辖的部分街道和王国六大贵族中的雷布恩侯领地而已。这是因为贵族们表示反对，认为铺设便于移动的街道将会利于帝国侵略。 而且关于修补街道的费用也引起不少纠纷。拉娜公主提出向商人募款的意见，也因为各领地的贵族害怕街道的利益受到侵蚀加以反对而受挫，结果道路的铺设情况才会落得现在这种像是被狗啃的状态。 这一带距离国王直辖的城寨都市并不是很远，整修得相当确实。 不过，还称不上完美。行驶在街道上的马车还是会摇摇晃晃，让马车上头的乘客感受到一些震动。 在这样的震动下，车内的对话像是刚结束一个话题般就此中断。 马车上的乘客包括塞巴斯、一旁的索琉香和尼克斯，还有坐在对面的夏提雅，以及在她左右两旁的两位奴婢兼爱妾的吸血鬼新娘【VampireBride】。 扎克当然是坐在驾驶座上驾驭马车。 马车内笼罩着一阵短暂的宁静，不久后塞巴斯缓缓开口打破沉默： “有件事之前就很想请教了。” “嗯？想问我吗，什么事？” “您和亚乌菈大人的感情好像不是很好，不知道有什么特别原因吗？” “……实际上，我觉得我们的感情不差。” 小声回答的夏提雅，有些无聊地看着自己的小指指甲。 如珍珠般白皙的指甲大约有两公分左右长。虽然她的一只手拿着挫刀在磨，但已经非常整齐，感觉没有修整的必要。事实上夏提雅也觉得没有磨的必要吧，她把手上的挫刀丢给坐在旁边的吸血鬼新娘。 接着，她企图将空出来的双手伸向坐在左右两旁的吸血鬼胸部，但察觉到赛巴斯的目光，才露出有些尴尬的模样，悻悻地把手收回来。 “感觉倒不像呢。” 塞巴斯继续说道。夏提雅像是吃了苦瓜般整张脸皱起来： “我……妾身……好。是因为我的创造主佩罗罗奇诺大人设定了我和她的感情不好，我才稍微捉弄一下她而已。不过她何尝不是呢，或许泡泡茶壶大人也同样把那孩子设定成和我成水火不容吧。” 像是觉得很无趣一样，夏提雅一只手挥了挥，第一次和塞巴斯的目光相交。 “说起来，我的创造主佩罗罗奇诺大人和那孩子的创造主——泡泡茶壶大人是姐弟关系。就这层意义来说，我们也算是姐妹呀。” “姐弟关系——原来如此啊！” “过去，佩罗罗奇诺大人和其他无上至尊——路西★法大人、贰式炎雷大人一起来到我的负责领域时，曾经这么提到。” 回想起过去陪伴伟大人物巡视的记忆，夏提雅露出崇拜的眼神： “佩罗罗奇诺大人曾经提到，泡泡茶壶大人从事一种称为声优的职业，不但非常受到欢迎，还会为Hgame献声，当购买期待的大作，却发现jiejie有参与时，会因此感到很没劲。” 塞巴斯也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 “声优吗……那是怎样职业呢？” 夏提雅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开口道： “声优似乎是一种用声音来赋予灵魂的工作。也就是说，声优是一种生命创造系的职业。” 赛巴斯说道： “原来如此，多谢您解答疑惑，夏提雅大人。” 尼克斯则道： “夏提雅，你的记忆力真是相当好呢。” 索琉香也说道： “有闻无上至尊们之间的逸事，属下不胜荣幸。” 塞巴斯他们这些由无上至尊创造出来的人物，在出生时就被灌输了知识，但也只是拥有那些知识而已，因为不知道实物，所以有时候会闹出一些笑话，就像刚才对崇拜的主人所从事的职业产生误解那样。 自此，塞巴斯牢牢记住了声优这个职业的意义。 “塞巴斯，既然我们是一起旅行的同伴，你说话可以不用那么客气呀。” “是吗，夏提雅大人？” “别叫什么大人啦……我们都是无上至尊的仆人呀。虽然无上至尊他们赐予我们职位，让我们有尊卑的上下关系，但实际上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差别呀。像尼克斯一样直接叫我的我的名字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索琉香会听命于塞巴斯和尼克斯也只不过是因为被如此命令罢了。原本她和两人的地位是相同的。 “我了解了，夏提雅。那么当下我便这样称呼你了。” “这样很好呀，话说回来，你和迪米乌哥斯的感情不也是很差吗？” 塞巴斯闭口不语。看到如此反应的夏提雅像是调皮的小孩般眯起眼睛继续发问： “无上至尊们并没有规定你要这样才对，所以这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大概是出于本能吧，就是觉得讨厌。不过，他也是一样吧。” “嗯——倒是没人让我有那样的感觉……不过，或许是创造我们的无上至尊情绪的缘故吧。” “这个可能性很高呢。” “关于这个，创造我的雷蒙大人似乎有提到过。” “哦，那是什么原因呢，尼克斯。” 夏提雅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尼克斯，尼克斯眉宇间与她有着不少相似的地方，若是不知情的人看来，她们就是一对姐妹。 对于尼克斯，夏提雅一直都抱有相当的好感。 “据雷蒙大人所说，乌尔贝特大人与塔其米大人之所以关系不融洽。是因为当初发生了某事件，那件事是什么雷蒙大人没有详细说过，我只知道这件事直接导致了一位与乌尔贝特大人交好的至尊脱离了公会，那位至尊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而那件事似乎是与塔其米大人有关的……” 车厢里的几人都陷入了沉默。这个消息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过震撼。 赛巴斯说道： “居然是这样吗……那我和他之间发生的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没想到，居然有第四十三位至尊……” 夏提雅也不禁呆呆地说道。 接着，夏提雅觉得她可能会知道，所以决定向尼克斯抛出内心存在已久的疑问： “地下八层有什么人呢，我知道威克提姆在地下八层，除了他之外还有谁呢，难道是安兹大人或者雷蒙大人创造的人物？不过雷蒙大人应该只创造了你们五姐妹吧。” 塞巴斯对于突如其来的话题转变稍微皱起眉头，为了摸清这个话题的真正意图，塞巴斯带着严肃的表情看向夏提雅。 坐在一旁的索琉香脸上露出些微的表情变化，但因为变化实在太小，连正在说话的两人都没有察觉。 尼克斯则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脸上浮现欣喜的神色，点了点头。 塞巴斯是由塔其米，迪米乌哥斯是由乌尔贝特·亚连·欧德尔，科塞特斯是由武人建御雷，鲜血之拥五位成员是由雷蒙创造出来。 不过，即使是夏提雅也不知道无上至尊的最高阶者，安兹——莫莫咖创造的人物是谁。 总不可能没有创造任何人物吧。 那么，那个人物待在夏提雅不知道的地下八层，就是很理所当然的推测。 尼克斯说道： “雷蒙大人的确只创造了我们鲜血之拥。至于安兹大人所创造的人物嘛，雷蒙大人带我见过，他名叫潘朵拉·亚克特，其能力很强，和守护者的各位可说是不分上下，但他并不在第八层，而是宝物殿的守护者。” “是那样的人物呀？” 和雅儿贝德不同，夏提雅并没有被灌输纳萨力克所有人物相关知识，因此，这名字还是第一次听到。 不过，虽然宝物殿必须有安兹·乌尔·恭之戒才能进入，但如果没有守卫看管的确也是件奇怪的事。 宝物殿。 安兹·乌尔·恭收集而来的最高级魔法道具，全都保存在那里，听说里面还有好几个世界级的道具。这样的话，无上至尊的最高阶者安兹创造出来的人物，正是最适合镇守那个地方的人才吧。 夏提雅对于无法亲自镇守那个崇高的场所，感到有些自尊心受挫，但也安慰自己这是无可厚非的事。夏提雅认为一开始就将侵略者阻挡在地下三楼之前，也是一项重责大任，重要程度并不会输给镇守宝物殿。 而且，现在自己被了赋予一项重大责任。 尼克斯接着说道： “第八层的事我并不清楚，不过据雷蒙大人所说，上一次的入侵者的全灭，威克提姆功不可没。” “威克提姆居然那么强吗！尼克斯，雷蒙大人还告诉了你什么？” 赛巴斯轻轻咳了一声： “夏提雅，我觉得我们还是少问一些比较好。” “不必在意，赛巴斯。雷蒙大人说我们在鲜血殿堂待得太久了，除了那次大规模入侵外几乎就没有出去过，趁这次机会要跟大家交上朋友。雷蒙大人还说过，朋友之间应该要多多分享。我想雷蒙大人对我们谈起那些事，应该也有这样的考虑。我现在就已经交到了不少朋友。” 说完，尼克斯看了看索琉香和夏提雅。 “哦，原来是这样。” 赛巴斯点了点头。 “对了，两位，有件事想拜托你们，现在正在驾车的驾驶，可以把他送给亲爱的索琉香吗？那家伙只是个传声筒般的小喽罗而已。” “……我没有意见。” “可以呀，我最疼爱可爱的少女了。这样的要求完全合理。” “那真是非常感谢你们，夏提雅，赛巴斯。” “谢谢两位大人。” “啊，不用客气。不必放在心上呀。” 赛巴斯也点了点头，表示不在意。 夏提雅对索琉香露出亲昵的微笑，想不到她也会露出这样亲切的表情。 “夏提雅，雷蒙大人叫我把这两件道具给你。” 说着，尼克斯将一个黄金杯和戒指递给夏提雅，夏提雅兴奋地接过黄金杯和戒指，脸上是满是狂喜之色，她激动地说道： “承蒙无上至尊的恩宠，我得到了空间戒指和一个杯子，啊，我果然是雷蒙大人最疼爱的奴隶。嗯……内裤的情况有点不妙呢……” 夏提雅将戒指戴到某根手指上陶醉了一会儿后，回过神来又好奇地问道： “这个黄金杯有什么用呢。” “这是一件传说级道具，它可以用来容纳大量鲜血，饮用其中的鲜血还可以快速恢复生命值和魔力值，甚至还能略微降低血之狂暴出现的概率。空间戒指里的东西和这个黄金杯，雷蒙大人说你一定会喜欢的。” “真是一件宝物，我很喜欢，请代我向雷蒙大人表达我的谢意。” 尼克斯微笑着点头。 她尖尖的耳朵突然动了动，然后她说道： “各位，鱼儿已经咬钩喽——” 听到这句话，夏提雅愉快地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红色的眼眸发出异样的光芒。 “——那么，夏提雅你打算怎么捕捉他们呢？是要使用【麻痹Paralysis】或者【束缚人类BoundMankind】之类的吗？” 赛巴斯问道。 前往耶·兰提尔之前，塞巴斯接到的命令是“捕捉学会了武技或魔法的人类。不过，只能找那些即使消失也不成问题的犯罪者下手”。 因此作为计划的一环，塞巴斯扮演被耍得团团转的管家，索琉香和尼克斯则是大富人家的任性千金和唯唯诺诺的女仆，他们一直耐心等待扎克这条鱼上钩。 而夏提雅的任务则是利用这条鱼，钓起跟在后面的所有鱼群。 “怎么可能，我才不会那么大费周章呢。安兹大人有说过，可以把对方吸干后当成奴隶也没问题，只是绝对要抓到。不过呀，要一一调查也得花不少工夫，所以就把他们全部吸个不剩吧。” 听到这样的回复，塞巴斯只是点了点头。这样一来，他不得不承认夏提雅这个人选令他感到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