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肮脏的阴谋
“……那么，我就去和可能已经在马车上等到不耐烦的夏提雅大人见个面，通知她出发的时刻。” 说完，赛巴斯单手提起起最大的行李箱离开了房间，并将房门仔细掩好。 虽然有让尼克斯停下来的想法，但这毕竟是无上至尊给尼克斯的设定，而且索琉香也没有拒绝，自己便更加不能去干涉了。 …… “有事吗，索琉香？” “可以让我来处置那个男人吗？” 尼克斯爽快地回答道： “任你处置，” 尼克斯舔了舔鲜红的嘴唇， “我想，夏提雅她也一定会同意的……” …… 窝囊的人生。 快步赶路的扎克，心里同时如此想着，自己的人生实在有够窝囊。 自己的前半生在王国村落过着农民生活，这实在是称不上有多幸福。 终日辛苦耕种、努力打拼换来的却是领主无情的剥削。 如果收成一百，被拿走六十多少还可以忍耐，只要有着四十的收成，即使很贫穷，还是能够勉强活下去的。 但收成一百被拿走八十的话，问题可就大了。收成四十都只能勉强糊口了，如果只剩下二十，今后的生活不用说绝对会很难过，即使是被饿死也毫不奇怪。 不过高高在上的领主又怎会关心他们这些下贱领民的死活呢，除了自己的钱袋，他们什么也不关心。 于是，在收成只剩下二十的那一年，扎克在忙完一天的辛苦农活，筋疲力竭地回家后，发现每次回家都会笑着来迎接自己的meimei不见了踪影。 当时扎克年纪还小，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疼爱的meimei失踪了，父母却当没事一般，完全不去寻找。 当时不明白，但如今的扎克已经十分清楚，meimei应该是被父母卖掉了。是的，他们卖掉了尚年幼的亲生女儿，亲手将女儿推向深渊。 但扎克并不恨他们，他知道，如果不是这样，那一年一家人都会活不下去。 虽然在黄金公主的努力下奴隶买卖已经遭到废止，但在当时的王国中却很普遍。 因此，每当扎克买春，和娼妇擦身而过时，都会不禁直视对方的脸。 当然不认为会这么刚好找到meimei，即使找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但就算如此，还是会忍不住寻找。 在如此恶劣的贫穷生活中，还有一项沉重的征兵义务需要履行。 随着帝国定期向王国出兵，王国会征召村落的壮丁，派他们前往战场。 在这个依赖人力的时代，失去壮丁一个月，会对村落的生产造成很大的影响。 这便是帝国的目的，减少王国的劳动力，打击王国的经济实力。 不过，算是苦中求乐吧，也有一些人会对征兵这件事感到幸运。 因为人口减少，代表家人的粮食消耗量减少，而且，被徵召的年轻人，在军队里由王国配给粮食，有些人甚至才因此首次体验到饱餐的滋味。 但好事也仅限于此。 如果不是在战场上拼命战斗，立下了不可忽视的功劳，根本不会获得奖励。 不对，有时候即使功劳大到不可忽视也不会受到实质的褒奖。 只有真正幸运的人才可能获得真正有意义的奖励。 即使侥幸捡回一条命，回到了村子，由于之前有段时间少了人手工作，还要面临隔年生产量减少这个绝望事实。因为可恶的帝国往往会在农忙时节发动战争。 帝国国力强大，他们有着职业军人——骑士。没有必要召集民兵。 扎克过去遇到两次征兵，第三次时让他的命运出现转变。 那次的战争也一如既往，只发生了一些小规模的战斗就划下句点，幸运保住一命的扎克正打算回家时，看着手中拿着的制式武器，突然福至心灵。他停下来了脚步，决定改变自己的命运。 与其回村落继续那种朝不保夕的艰苦生活，还不如去尝试别的活法。 不过，区区一介农夫，当兵时又只受到了一些简单训练的扎克，对于崭新的人生并没有太多选项。 没有优越的身体能力，也没有什么强大罕见的天赋异能。 知识也是少得可怜——只有耕种相关的知识，什么时候该播什么种，仅此而已。 这样的扎克采取的行动就是带着唯一的王牌，也就是王国暂时配给的武器逃走。 未曾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如果自己逃走，会不会对父母造成困扰之类的。 扎克不恨自己的父母，但也不再爱他们了。因为他们将meimei卖掉，即使这是为了让一家人能够活下去。 照理说，一个年轻的农夫，没有背景又人生地不熟，是不可能轻易逃脱追捕的。 不过，能够遇到帮助自己逃脱追捕的人，也算是比较幸运吧。 是佣兵团帮助了他。 当然，对佣兵团来说，只是一介农夫的扎克，并没有太大的价值。 不过因为战争，佣兵团而失去了太多成员，正是需要吸纳新血，恢复元气的时候。 因为这个缘故，佣兵团轻易地就让扎克加入。但这个佣兵团并不是什么正经的集团，战争时受人雇佣，以佣兵身份替人打仗，非战争时就蒙上脸摇身一变成为为祸一方的强盗。 扎克加入佣兵团后，命运确实改变了。 在这之后，扎克过着这种生活。 有比没有好，抢夺者比被抢夺者好，与其自己哭，还不如让别人哭的生活。 并不觉得有错，并不觉得后悔，一切只是为了能够活下去而已。 一次次听到的受难者发出的哀号，都让扎克对此更加深信不疑。 贫民区中，扎克在与时间赛跑，他拼命奔跑在比日落时，还要更加赤红的世界中。 由于离开旅店后就不断奔跑，已经累得气喘吁吁，额头也渗出汗水，疲劳感产生想要休息的欲望，告诉自己是不是该稍微休息一下。 但时间紧迫，扎克依旧压榨着疲惫的身躯里的体力，继续奔跑着。 这时候，当扎克以一个大角度转过一个转角时—— “好危险喔——” 似乎刚好正在转角的一个人影，嘟哝了一句，伴随着喀啦的金属声大动作翻身。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扎克吓了一跳，往跳开的黑影望过去。 眼前是一位五官端正的女子。因为她身上穿着一件黑色披风，像是融入了影子一般，但闪闪发亮的红色双瞳带着好奇心，饶有趣味地望向扎克。 因为疲惫而失去耐性的扎克带着怒火向对方大吼： “这是我的台词吧！很危险耶！走路看前面好吗！” 女子似乎对于扎克带着威吓口气，大声发出的怒吼一点也不害怕，反而露出了冷笑，她笑得很夸张，让扎克觉得自己像是被rou食兽盯上了一般。 扎克不禁后退，没有勇气拔出藏在怀里的武器。 刚才在女子飞身退后时听到的金属声，或许是来自她身上的铠甲吧。 身负武装的女子，她或许是个冒险者。 自己真蠢，找错了吵架对象。 扎克的脑中发出危险信号，同时也冒出这个想法。 他并不会因为对方是女性，所以很弱之类的可笑理由瞧不起她。 扎克自己知道有只由女性成员所构成的强大队伍。那是从所属佣兵团里的最强男人口中，不经意间听到的。 反观扎克，即使隶属于佣兵团，但在所有武装成员中，说他是实力最低微的一个也不为过，所以他才会负责这种工作。 因为奔跑而渗出来的汗水，此时由于札克对自己采取的行动感到后悔，而逐渐变成了另一种汗水，名为恐惧的汗水。 似是从扎克的眼中找到了什么，女子的笑容突然变得不再恐怖： “嗯——算了。因为也没什么时间了。不过，如果下次再让本小姐遇到，就要让你吃点苦头了喔——” 女子以轻松的口气撂下这句话后就往旁边绕过去。 来了兴趣的扎克往对方走去的方向望去，他想起眼前那个地方是贫民区中罕见的少有人居住的区域。 都这么晚了，一个美女要去那里做什么呢？虽然感到好奇，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扎克斩断纷飞的思绪，再次迈开步伐。 不久，扎克来到贫民区中充斥着许多破旧小屋的一角，稍微往四周瞄了一下，确认是否有人跟踪。 夕阳慢慢西下，世界已经逐渐染成黑暗，所以扎克重点式地确认是否有人躲在黑暗角落。 来此之前已经确认过好几次，但为了谨慎起见，最后还是再确认一次。 扎克满意地点点头，在门前调整呼吸的同时敲了三次门。 接着，过了五秒后，这次则连续敲了四次门。 发出这个约定好的暗号之后，便立刻收到了反应，叽嘎的木头磨擦声从门的另一侧传来，挡住观察孔的板子被移开。 可以看到一双男人的眼睛在露出的洞中骨碌地转动，确认站在门前的扎克。 “是你啊。喔，等一下。” 没有等待扎克的回应，男子再次将板子遮好观察孔，接着听到一道开锁的沉重声音。 大门稍微开启。 “进来吧。” 房子里散发出淡淡的腐臭味，这里的环境和扎克刚才身处的地方简直是天壤之别。 希望鼻子能够立刻习惯的扎克，利落地钻进房子里。 小屋里面又黑又小。 进门后立刻就是餐厅兼厨房的地方，仅仅摆了一张桌子。桌上点了一根蜡烛，稍微照亮阴暗的室内。 散发出以暴力维生之人特有气息的肮脏男子，拉了张桌边的椅子重新坐下。 椅子像惨叫般发出叽嘎的声音。 男子的身材壮硕，胸肌也很厚实，可以从露在衣服外面的手臂和脸上看到一些浅浅的刀伤。 椅子几乎快被这男人的体重压垮。 “喔，扎克。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状况有变……那些猎物好像要动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