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原来是你
昨日宴会上沈怡然翻墙出去的事儿，很快就在府上传开了，下人们都在私底下说，这个三小姐是越来越疯了。 喜鹊被罚跪在柴房里，一天没吃没喝。沈怡然也被沈树蔚禁了足，一个月不许踏出家门半步。 沈怡然现在最担心的还是柴房里的喜鹊，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她悄悄的跑去厨房，拿了些吃的，走到柴房后面的窗户前，叩叩叩：“喜鹊，喜鹊！”她轻轻的喊道。 “你把窗户打开！” “小姐，你走吧，等下老爷看到，我就惨了！”喜鹊担心的说道。 “你打开窗户，我爹不在府中，出门了，”吱嘎。“喜鹊，呐，这些吃的你拿着，晚上我再来看你！”她把篮子递给喜鹊。 “对不起，喜鹊！”她心里很不好受！ “小姐，没事，你快回去吧，外面站着冷。”喜鹊望着自己。 她点点头，转身离去，朝正门方向走去，她一定要让爹放了喜鹊，突然有人伸手拦住了她。 “小姐，老爷吩咐了，不准小姐踏出大门半步，”她看着他，若有所思。 “你转告我爹，一人做事一人当，把喜鹊放了，该受罚的人是我！”沈怡然解释到。 突然看见沈碧沣从大门走了进来，沈怡然朝他跑了过去：“碧沣哥，你见着我爹爹了吗？你可不可以让我爹把喜鹊放了？”她恳求的望着他。 他并没有看自己，一直往前走，就像没听见她说的话一样，沈怡然跟在他屁股后面，走到了轩钦居：“大哥！” 沈怡然叫他，他并不理会，沈碧沣踏进寝室，走到案桌旁俯下身坐下。 “沈碧沣，我和你说话呢！”她大声朝他喊道，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抬起头看着她，她刚才叫他啥来着？？她居然直讳他名字！沈怡然忙低下头，看着眼前有一双脚离她越来越近.......。 沈怡然转过身正要走出去，突然被拽住了胳膊，他一把把她拽了回来，脸朝沈怡然靠近！ “你想怎么让你爹放了她？她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不然让你爹怎么管好这个家？”他冷冷的说道！ “她没有错，是我翻墙，她是被我逼的！”她坚定的说道！ “呵，她没保护好你，就是她的错，这是她的职责，”他松开了抓住她胳膊的那只手！ 拿上柜子上的东西，转身离开了。沈怡然呆呆的站在那里不动..... 叩叩叩，门外有人敲门。 “三小姐，二奶奶让我来叫你去正厅用膳，”紫玉在门外喊道！ 她用被子捂住头，门外的下人依旧继续敲门，沈怡然闭上眼睛，装没听到，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奶娘的声音。 “奶娘，我不饿，你走吧！”沈怡然气鼓鼓的说着，咕噜，肚子却开始咕咕叫....，沈怡然坐起身，走到桌上拿了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再塞一块杏仁糕，两块三块，整个嘴巴都塞满了。 突然听见门外有人说道：“你们都回去吧！”是大哥的声音？ 沈怡然立马腾的跳到床上，用被子捂住身子。吱嘎～，门被打开了，听到脚步声和放东西的声音，嗅嗅，闻到一股nongnong的饭菜香，她轻轻的伸出头，瞧见沈碧沣正坐在桌前，津津有味的吃着东西，全是平日里自己爱吃的菜。沈怡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个沈碧沣是故意的！ “你要我请你起来吃饭吗？”沈碧沣语气平和。 “我我我不饿，”她小声回答道，他继续吃饭，过了一会儿，他放下手里的碗。 “沈怡然，不要因为你一个人，连累所有人都不好过！”他气愤之下大声说道。 “你爹只是小惩喜鹊，不会真的对她怎么样，风头过了，自然会把喜鹊放出来，而你现在拿这个赌气不吃饭绝食，呵，让全家人陪着你不吃饭不好过是吗！你怎么如此不懂事！”沈碧沣显然很生气。 她不懂事，呵呵：“对，我不懂事，你可以出去了，”她大声朝沈碧沣吼道，沈碧沣强忍怒气，摔门而出，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沈怡然泪如雨下...... 第二天清晨，沈怡然早早的就起床了，一个晚上没有睡好，吱嘎，推开门，看着门口站了两个人。 “小姐，”喜鹊突然用力抱住沈怡然，呵呵。 “我爹放你出来啦！”两人掩饰不住内心的高兴。 “小姐，你的眼睛.......”喜鹊用手指着她的脸，她连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角微微抽搐，“天哪，好重的黑眼圈，熊猫眼....，”沈碧沣站在门外忍不住笑了。 “小姐，是大少爷为我求情，老爷才把我放了出来。”喜鹊一脸感激的看着沈碧沣，她看着站在门外的沈碧沣，他并没有看自己，“我去吃早饭了，”他回避了她的眼神，转身离开了。 其实他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好，她看着他浅浅走远的背影。 “小姐，去吃早饭吧，有你最爱的包子，”喜鹊拉着我往外走..... “怡儿，快来，坐到爹身旁来！”爹今日满面春风，笑眯眯的望着她，不停往她碗里夹菜。 “怡儿，再过几日就是你穆伯伯的大儿子过生辰，他从南洋回来你们还没有见过面，想起你们还是很小的时候一同玩耍过，现在人家可长得一表人才咯，你见了肯定都认不出了！”只见爹爹讲得津津有味，眉飞色舞。 一旁的二娘满脸不高兴：“老爷，我记得小时候我们家碧凝可喜欢跟着那个允辰屁股后面跑了，哈哈哈，还说长大要嫁于他呢。”莲二奶奶望着沈老爷笑呵呵的说道。 “是啊，小娃娃啥都不懂，我记得小时候允之还说长大要娶我家怡然呢，哈哈哈，”爹看向自己，满脸笑意，咳咳，多久的事儿？她怎么一点也不记得。 穆允辰？实在对他没什么印象。 “记得五岁那年，允辰来我们家玩，不知怎的，后来你却掉进了莲花池中，那次可把我吓坏了，后来允辰就再也不来找你玩了，可能是吓坏了吧，反而允之后来成了家里的常客！”沈老爷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什么了突然停了下来。 沈怡然睁大眼睛看着他：“我小时候掉进过池子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从来没人告诉过她？ “怡然，我给你穆伯伯说好了，让你和允辰未时约在鸿福堂见，你们两个年轻人一起出去走走逛逛，等会儿吃了午饭你就好好打扮打扮出门！”沈老爷连忙转移话题。 “哦！”她懒懒的答道！爹心里到底在盘算啥？ 躺在床上，盯着床梁，沈怡然正发着呆，喜鹊叫了半天，她才恍惚的回过神。 “小姐，你想穿哪件衣裳出门儿！”喜鹊左手提着一件白色的长袄子，右手提着一件绿色的长袄子。 “随便！”沈怡然看了一眼，转过头继续走神。 “我的小姐，快起来啦！”喜鹊拽着沈怡然的手，沈怡然坐了起来，坐到铜镜前。 今天喜鹊给沈怡然梳了一个简单的发式，沈怡然穿上了白色绣花袄子，披上一件红色的毛毛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的，和喜鹊出门了。 黄包车停在了鸿福堂门口，沈怡然和喜鹊走了下来，朝鸿福堂里面走了去，店小二走上前搭讪：“二位客人，是约了人还是自己来的，吃饭还是住店呀？” 沈怡然连忙说道：“我们是约了人，可有一位叫穆允辰的人？”店小二笑着回答：“可是沈三小姐，穆少爷在后院雅间，兰芝阁，我这就带你们过去，”说着店小二给我们引路，“就是里面了，”店小二指着对面那间屋子。 这个店的后院环境清幽，别有一番雅致，屋檐下摆满了各种兰草，花开的十分别致，朵朵姿态不一，各有各的好；这些个兰草，一看就是上等品。 来的路上经过的那间院子里满园尽是梅花，红梅白梅，艳丽齐放，姿态抚媚，瞧着石门坊上刻着梅宁阁三个大字；这么一看，东边院子是梅花，这南院是兰花，西和北面，莫不是竹和菊？这里的主人却是有一番别样的心思，沈怡然嘴角微微上扬。 叩叩叩，“请进，”里面的人应了她。 沈怡然轻轻推开门，迎面扑来一股淡淡的茶香味，碧螺春？看见一白衣男子，正在内厅案前写字，沈怡然坐在外厅的红木椅上，过了许久，两人也不说话，沈怡然忍不住走向前去：“是我爹...让我来的！” 男子仍然不语，低头写字。 沈怡然抬头看着满屋挂的毛笔字，字间却有王羲之字的风范，笔锋却略显更刚硬，不得不承认，这字写的真好，沈怡然心里默默想。 穆允辰放下手中的笔：“来这里也并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爹让我来赴约！” 沈怡然愣住了，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哦哦哦，那我们就随意点，回家也好各自交差！”沈怡然笑了两声。 穆允辰抬起头来：“那我们出去走走！” 天哪，是他.....！沈怡然和喜鹊惊讶的对望，突然想起那晚翻墙之事，一时之间好生尴尬。她连忙转过头去：“好，去走走！”倒是穆允辰好像一点也不惊讶，他走在前面，怡然和喜鹊跟在身后。 平江路街道散客多，山塘街团客多，路两旁摆满了各种商品小玩意，还有特色小吃：生煎、馄饨、面食、汤包、团糕等，让你大饱口福。 人来人往，好生热闹，平江街道是一条傍河的小路，北接拙政园，南眺双塔，岸边绿树环绕，偶尔船工摇橹高歌，就像一幅山水墨画。 沈怡然很少有这样的机会来逛街，自是觉得眼前的东西都很是惊奇！ “小姐，你快看，那是啥！”只见前方好生热闹，围了一群人，堵的水泄不通，楼台上站着一位大叔和一位姑娘，那姑娘头上戴着红盖头。 “我家小姐名方秋悦，芳龄十四，是方家第二女，今已到婚配年纪，今日抛绣球招亲，绣球抛下，谁能抢到绣球，并且回答上我家老爷提出的三个问题，他就是方家的女婿！”底下人议论纷纷，众人起哄喊道，“不知新娘长啥样，可否让我们瞧一瞧？”方家管家转身看向里面，又转过头，上前在那小姐耳边说了什么，只见方小姐把盖头轻轻携开，芳容一览无遗，底下哗声一片。 只见她肌肤如同雪一样白嫩，好似一碰就化了，弯弯的柳叶眉不画而黛，朱唇不画而赤，一双美目柔情似水，一袭红衣堪称绝代，今日目睹了她芳容的人，恐怕都无法忘记她的容颜，一颦一笑，活脱脱一个冷美人！ 同身为女子，沈怡然也被她的美所震撼，美得让人惊叹、窒息。突然穆允辰走到她的面前来：“你走不走！”穆允辰不耐烦的看着她。 沈怡然完全没有理会穆允辰，朝人群中走去，她想离楼台近一些，没想到人实在太多，左拥右挤，她顿时变成了rou夹馍。 “小姐，小姐。”喜鹊焦急的喊道，只见绣球抛出，楼下的人一涌而至，疯狂追抢，楼上的美人眼神从忧伤变为一丝焦虑，她似乎在寻找人群中的一个身影。 沈怡然察觉到了她的思绪，突然她目光锁定了一个地方，眼神含情脉脉，沈怡然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一个年轻男子，身材瘦高，眉目清秀，穿一身青灰色格子大衣，他正看着台上的方秋悦，眼神里吐露出担心和不安；直觉告诉沈怡然，这两个人一定有什么关系，她用力挤向前，突然绣球直直的朝她脸上抛来，她本想推开，身后有人朝她挤来，天哪，人就这么被活生生挤了下去，她闭上眼睛，心里想完了，突然感觉谁用手抱住了她的腰，她睁开眼睛用力挣开那双手。 “别动！”穆允辰放大的脸瞬间映入眼帘，‘扑通扑通‘！是她的心脏跳动的声音还是他的.....？她盯着他的侧脸，老天爷怎么就给这种人如此完美的一张脸呢？太不公平！而她却长相平平，沈怡然在心里嘀咕道。 穆允辰一手拿着球一手把沈怡然抱出了人群：“你要是有什么事，我怎么向我爹交代？”穆允辰言语里透着一丝不耐烦和担心，他把沈怡然放了下来。 “哦，”原来是怕他爹骂他，沈怡然睁大眼睛看着他，用手指着他的左手，穆允辰皱了一下眉头，把球抛了出去，砰～，绣球直直的打到了那个穿青灰色格子大衣外套的男子身上，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穆允辰会把绣球抛出去，瞬间全场鸦雀无声，而所有人的目光都呆呆的看向那个男子，男子露出惊喜的笑容，楼上的女子与他四目相对，两个人深情的望着彼此。 “还不走，”穆允辰转身离开。 “哦，”沈怡然反应慢半拍，跟在穆允辰身后。 喜鹊急忙跑过来拉着沈怡然：“小姐，你没事吧？”“台下那位公子请留步，”突然台上管家大叔喊到，沈怡然看向穆允辰：“楼上叫你呢！”穆允辰稍停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走。 “公子为何接了绣球又抛出，实在不合规矩，公子可否回答我家老爷设下的三个问题，如若回答不出，你再走便是，”方管家看楼下公子气宇不凡，一身优雅贵气，想必是哪家高门公子。 穆允辰完全不理人家，继续往前走。 “人家叫你呢，好歹啃一声啊！”她上前拽住他的衣服，他转身看着她，扯下她手中的衣服。 “好，”穆允辰转身径直的走了回去。 方管家看那位公子走了过来，甚是欢喜，忙进屋里。不一会儿只见一位约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走了出来，衣着贵气，满面笑容，方管家指了指穆允辰站的那个方向。 方家老爷满意的笑着点头：“在下方信天，招亲的这位是我的二女儿，方才听管家说楼下有位公子拿到了绣球却又抛了出去，却是为何？” 穆允辰看了看身后的她：“在下已有妻，实在不好意思！”有妻？穆允辰娶妻了？何时？怎么没听爹提起过。 方老爷愣住了：“原来如此，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禾旁穆字，单名允辰！”穆允辰说道。 “原来是穆家大少爷，久仰久仰，如不嫌弃，可否上来喝杯小茶！”方老爷豪迈一笑，期待的等待答复。 他突然向我走了过来，露出温暖的笑容，天哪，光天化日之下，这么笑好吗？笑起来怎么可以如此好看？沈怡然呆了，他突然牵起自己的手：“不了，方老爷，我妻子在呢，今天实在不好意思，改天必定登门赔礼，”说着拽着她就走。 “穆少爷哪里的话，言重了，那我就等候您的大驾！”只听见身后方老爷扯着嗓子大声说道！ 穆允辰连拖带拽的把她拉走，刚转过巷子，就把她的手甩开了，至于她这种超长反应弧慢半拍的人，才反应过来，她抬起手：“你你你...我我我....！”半天说不出话来，满脸通红。 “你说谁是你妻子！” 他看向自己，他眼神里再没有半丝温柔，仿佛开始那个笑着的他，只是自己的幻觉：“呵，我只是为了能够早点脱身，随意找的借口，不用当真，”谁当真啦？真是的！ 沈怡然看着自己的手，穆允辰头也不回的往沈府方向走去，她和喜鹊跟在他身后，这个家伙走的也太快了。 “喂，你等等我啊，实话说台上那位佳人长的可真美，白白送你你居然不要，唉！”身为女子的她也为他着实感到可惜，他完全不理她，一直往前走。 “三小姐，你们回来啦！”吴管家站在大门边。穆允辰俯身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托你的福，今天我多拦了一桩闲事，以后我还是应该离你远点！”什么？像谁想离他很近一样，她抬起腿用力的踩向他的脚。 “嘶～，你疯啦！？”他朝自己吼道。“无药可救！”显然穆允辰十分恼怒，他叫了一辆黄包车，上了车。 吴管家忙说道：“穆少爷，麻烦你了，送我们家小姐回来，谢谢啊！”“谢谢啊！”她朝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