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都是自家人
被那么多人凝视着,姜青玉自知是躲不开了,只能硬着头皮把手中的那碗烈酒灌下肚子。 “咕噜——” 瞬间,他感到喉咙和腹中都像是有一团火在灼烧一般,但又不甚疼痛,只是浑身发热,热得让人恨不得把衣袍脱下。 “原来……” “是为了驱寒么?” 姜青玉似是明白了壮行酒的另一种功效。 随后,他又学着他人的姿势,用力把碗摔到了地上。 砰! 见到这一幕,众人纷纷开始交头接耳: “那胖子说壮行酒是四公子准备的?一百年份的新丰酒?” “开什么玩笑!” “一百年份的新丰酒一碗都要上千两银子,今日消耗的酒足有数千碗,总共价值数百万两白银,四公子怎么可能拿得出来?” “其实……也没那么贵。” 人群中有一位拿出老先生了随身携带的算盘: “栖凤居的酒价一直偏高,而且百年份的新丰酒存货不多,再加上不断有人吹嘘奇货可居,所以价格才会居高不下。可如今一次性拿出了数千碗,足以证明栖凤居有大量存货,这酒也就不值千两白银的价钱了。” “依我看,至少要减价七成!” “而且,栖凤居的老板是个聪明人,卖给军队做壮行酒,价钱肯定是按成本价算的,理应再减去两成!” “如此算下来,请这么一顿壮行酒,五十万两白银已是绰绰有余了。” 有人赞叹道: “老先生倒是清楚里头的门路!” “可五十万两白银也不是一笔小数目,都够寻常人留宿将军醉第四层一整年了,王府的俸银又不多,四公子如何拿得出来?” “莫非,又是王爷帮忙?” “八成……是吧。” …… 大部分人都以为这一幕是拒北王在为姜青玉造势。 就连青剑营中,都有一位命星境的副将忍不住对姜青剑抱怨道: “公子,王爷也太偏心了!” “明知二夫人早已宣布为将士们准备壮行酒还来这么一出,这不是明摆着欺负我们么!” 然而,姜青剑却是镇定自若,依旧耐心研究着手上的地图。 “此事并非父王安排,多半是我那位四弟自己做的。” 他瞥了一眼姜青玉所在的马车,感慨道: “年轻人藏拙了十几年,眼下终于忍不住要在众人面前出风头了么?” “可惜了……” “这点小伎俩,根本无关胜负啊。” 副将不敢置信: “公子,你是说那个草……四公子自己去栖凤居买的酒?可他哪来那么多银子啊?” 姜青剑没有回答,反而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对其问道: “蒋循兄,若我没记错的话,外公提前准备的那一批御寒物资是被藏在了此地,是么?” 副将点头道: “是的,公子。” 姜青剑笑而不语。 冬猎大比持续一个月,可不是仅凭一腔热血或是一点小算计就可以脱颖而出的。 尤其是在如此严寒的天气下,若是没有足够的物资储备,一支部队撑不了十天便会失去一半以上的战斗力! 假若选择以战养战,就得去屠杀狄人部落,可北狄诸多部落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得到了冬猎的消息,又岂会没有防备? 所以,四弟啊,你的钱没花在刀刃上啊! …… 和泰然处之的姜青剑不同,王府的三小姐姜青竹此时却是死死抓着缰绳,脸上多了一抹不甘: “若我为男子……” 下一刻,她又叹息一声,把剩下的半句话咽回了肚子。 似是认了命。 一旁,“黑狐狸”粱墨微微眯眼,宽慰道: “小姐无需担忧,只需依照粱某的计划行事,我们便仍有胜算!” “但愿吧。” 姜青竹的语气不太自信。 …… 另一侧。 姜青梦听见沈千斤指名道姓的言语,险些忍不住欢呼出声。 “俞将军,看来父王还是很支持四哥的嘛!” 旁边的俞安却是眉头紧锁,瞄了一眼姜青玉所在的马车。 这可不像是拒北王的手笔! 但…… 也不像是四公子的手笔啊? 那一日他在紫烟院哭穷的样子可不似作假! 简直奇了怪了。 …… 校场中,几位王府的公子小姐各怀心事,只有五小姐姜青音显得很另类, 她正捧着那碗闻着都呛鼻子的烈酒,壮着胆子小抿了一口。 然而,即使是那么一小口都呛得她不断咳嗽,俏脸微微泛红。 “咳咳,这破酒也值上千两白银?” “栖凤居开的是黑店吧!” “就这酒,倒贴本小姐千两白银,我都不喝!” 一旁,一名女性副将低声提醒道: “小姐,壮行酒不能不喝的,实在不行就装一下样子,趁现在所有人都在看四公子,赶紧把碗摔了吧!” “……” 姜青音眨了眨眼: “这也行?” 于是她把碗放到嘴边,同时紧闭红唇,微微仰头,任由烈酒顺着下巴流到了衣襟上,在倒了小半碗后,又把剩下的酒连同陶碗一并摔在了地上。 砰! “怎么样,本小姐演技可以吧?” 姜青音看向那位女性副将,寻求夸赞。 却见对方紧盯着自己的胸口,啧啧称奇。 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胸口的衣襟已经被酒水沾湿,紧贴着肌肤。 如一马平川。 …… 与此同时。 看台上。 众多宾客都了解,此事和王爷没什么关系。 毕竟,方才连拒北王本人都为此次的壮行酒感到诧异。 况且…… 尽管北境三州不算穷苦,但由于每年要为阵亡将士的家属们发放数目不菲的抚恤金,所以也算不上多么富饶。 即使是拒北王本人,也不可能为一场壮行酒耗费数十万两白银! 否则,第二天京城百官便会对此大肆口诛笔伐! “敢问沈先生,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此次买酒一共花了多少银两?” 拒北王紧盯着沈千斤,言语中似乎有一丝不满。 他向来是不主张铺张浪费的。 数十万两白银可以做很多事情,若是只花在一场壮行酒上,那可不值! 不料沈千斤却是高声道: “禀告王爷,哪有什么买不买的,都是自家人,栖凤居本就是四公子的产业嘛!” “新丰酒也都是自家酿的,不值几个钱。” “另外……” “四公子还吩咐了,等到将士们得胜归来,便在栖凤居上摆几百桌庆功宴,让大伙喝个尽兴,不醉不归!” 喊完这些话,沈千斤喘着气,表面上得意洋洋,内心却很是委屈。 一个月前,一对十五六岁的并蒂莲带着数十个蒙面杀手闯入了他的房间,扬言要买下整个栖凤居。 他不肯。 少女便命人抬出一箱黄金。 可他沈千斤是什么人? 栖凤居日进斗金,他会缺钱? 然而,当一箱箱黄金堆满了整个房间的时候,沈千斤才发现,拥有十二个酒庄和数十家酒楼的自己,原来还真就是一个“穷人”! 更过分的是,那群蒙面杀手中不但有命星境,更是有不止一尊的皓月境,他那几十位花重金雇佣的贴身护卫连刀都没抽出来便被全部打晕了! 就这样,沈千斤“自愿”成了金钱的奴隶。 也“自愿”成了四公子的人。 直到今日,他都悔恨不已: “丫的!” “早知开青楼那么赚钱,老子当初便不开酒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