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人心啊人心
五彩神珠大放光明,可是江小白却黯然失色,甚至整个形都在逐渐淡去。 牛阿牛急得大叫:“小白,怎么回事?你要去哪?” 然而江小白没有回应,形依然在消失,仿佛正在被那五行玄阵吞噬似的。 牛阿牛惨兮兮地看向陆千尘,哀求道:“陆哥,你帮兄弟留住小白呀,快点,快点……” 说着说着,牛阿牛忽然抽泣起来,浑一颤一颤地,陆千尘黯然无语,因为他看见牛阿牛拽江小白的手上仅剩下了一朵雪莲花。 “江小白是珠灵为魂魄,雪莲为躯的灵体,”觉玄道长看着牛阿牛黯然道:“从来处来,到来处去,她实现了自己的轮回。阿牛,不必难过,因为你的存在,让她经历红尘,并对人类充满了善意,这是你的功劳。从此忘了她吧,跟我回道观,一心一意修行,也不枉小白对你的期待!” 牛阿牛忍住抽泣,沉默了良久,抬头对觉新道长道:“师父,我想留在这,陪陪小白。” 觉新道长摇头叹息道:“我也不勉强你,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回吧!” 说完,觉新道长看了眼陆千尘道:“我用太极图抹去了刑天杖吸收的灵力,五彩神珠已经恢复了其全部灵,只要五行玄阵没问题,目前刑天杖便再无翻之力,所以我们先回了。” 陆千尘点点头,觉新道长便领着太叔华离开了秘洞,返回素清观去了。 待二人走后,陆千尘坐在牛阿牛对面,怔怔地看着他。 牛阿牛低头哽咽道:“拥有的时候,并不觉得有多美好,可一旦失去,才感觉到如此心痛!” 陆千尘想安慰牛阿牛,可就是找不到合适的话语。牛阿牛似乎也感觉到他的尴尬,抬头看着他道:“陆哥,现在这里阵法已经稳定了,你有许多事,要不你先回吧,我一个人在这里陪小白,没问题的。” 陆千尘苦笑道:“我不着急回去,在这里陪陪你,一则怕你一个人苦闷,二则通过修复五行玄阵,我终于悟得了五行全部奥义,想在这里再好好回顾一下。” “这么说你即将突破至觉玄上境?”牛阿牛吃惊道。 陆千尘点点头,牛阿牛沮丧道:“可我到现在还没突破至觉玄境,难怪小白对我失望!” 陆千尘道:“不是对你失望,而是希望你稍微勤勉一些。” 牛阿牛并没有接着陆千尘的话往下说,而是回忆起与江小白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这一说居然说个不停,一直说到自己忽然倒头睡着了。 看着牛阿牛酣睡的模样,陆千尘很心酸,没想到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啥都不在乎的牛阿牛用居然用如此之深,他真不知道怎样来开导牛阿牛。 这种内心的痛,或许只有自 己才能抚慰? ………… 第一天从采石场回到钱阿大的茅屋时,诸厚昭累得精疲力竭,双手血模糊。 这双从未做过重事的手之所以血模糊,是因为他在扶钎时没扶稳,被抡大锤的一锤砸的。 工头按排他扶钎,还是看他体弱,照顾他先干点轻体力活,没想到他连这个活都干不好,于是只好安排他去抬石头。 抬石头按量计工钱,见他体弱,没有谁愿意与他搭档,结果他只好一个人背。 背了一天,累得吐血,只挣了一钱银子的工钱。 诸厚昭将这一钱银子交给钱阿大时,钱阿大脸都绿了。 “这不不够你一天的伙食费!”钱阿大怒斥道:“你天天这样糊弄我,对得起我救你一命的恩吗?” 诸厚昭苦笑道:“刚开始,我体内伤势还没恢复,待我体完全康复后,一定会挣得多些。” 钱阿大冷哼一声,端出一碗糠菜糊糊,递给诸厚昭,恶狠狠道:“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救你!” 诸厚昭接过糠菜糊糊愣了半晌,嚅嗫道:“就吃这个,我明天哪有力气干活呢?” “怎么?”钱阿大一翻白眼,吼道:“不吃这个吃甚?大鱼大白米饭?你可知道现在战乱刚结束,吃树皮吃土的,大有人在,能够不饿死你已经是万幸了,你还挑肥捡瘦的,你当你是谁?皇上啊!呸,一个臭要饭的还穷讲究!” 被钱阿大一顿抢白,诸厚昭只得蹲在屋角捏着鼻子,将那碗糠菜糊糊喝进肚子里。 过了几天,诸厚昭拎了一小块石头回来了,那块石头半边像被浸了血一般,鲜红滴。 这是他在回来路上,走过一条小溪时无意间发现的。 当他将石头递给钱阿大时,钱阿大瞪着一双鱼泡眼吼道:“你给我一块石头作甚?” 极度疲惫的诸厚昭苦笑道:“这是鸡血石,你拿到城里书斋或者奇石店,应该能换不少银子,到时候,给我吃顿米饭加块,行不?” 钱阿大收了鸡血石,将信将疑道:“等我换了再说,如果真能换大钱,就给你吃顿饱也无妨!” 第二天,钱阿大果然拿着这块鸡血石来到县城一家叫‘四宝斋’的书店,书店老板仔细端详一番后,笑眯眯道:“此石我出五两银子,你可愿卖?” 钱阿大一听吓得直哆嗦,一块石头五两银子? 岂有不卖之理! 钱阿大的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似的,生怕点少了,老板会反悔。 接过老板递过来的银子,钱阿大躲在门背后偷偷塞进了裤裆夹层里,然后才东张西望地出了四宝斋。 总感觉有人盯上他的钱阿大一路上尽往人多地方钻,钻来钻去,看见一伙人正围着一张告示呱唧呱唧地议论不停 ,于是他也毫不犹豫地挤进入群,挤到告示前。 告示上画了个人头像,跟阿弥有点象。 他不认识字,看不懂内容,但在告示前驻留了片刻后,他便从议论声中听出了告示所讲的主要事项。 原来这是捉拿逃犯! 关键的是,告示上说谁能提供逃犯线索赏银百两。 钱阿大央求傍边一读书人给读了一遍告示内容,而后笑地离开了。 真是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啊,告示上说的的逃犯不就是他救的阿弥么? 原本指望阿弥在采石场给自己挣点工钱,可事实上即便阿弥干满两年一共也挣不到十两银子,还要供他吃喝,这么算下来,也赚不了多少,而现在只要他去县衙通报一声就能轻轻松松挣百两银子,这么好的事他不干岂不是傻子了嘛! 他这是来了财运了,财运来了,挡都挡不住啊! 如果不是阿弥捡了块鸡血石让他来城里换钱,他也撞不上这么好的事,至于那个乞丐阿弥会不会憎恨自己,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不憎恨又不能换来银子,只要有银子,憎恨算什么呢!山里的野兽也憎恨自己,可自己会因为害怕它们的憎恨就不捕猎了吗? 自我琢磨了一番的钱阿大洋洋得意来到了县衙门。 ………… 这天傍晚,诸厚昭收工回来再过那条小溪时,刻意地沿溪四处搜寻鸡血石,还别说,经他用心翻找,还真找出十几块品相极好的鸡血石。 甚至有一块品相还好过他御书房内收藏的那块。 照此估价,诸厚昭觉得自己捡的这十几块鸡血石至少能换回几百两银子朝上。能给钱阿大换回这么多银子,他应该不会再与自己为难了吧? 以这么大一笔财富报答钱阿大,自己也可以离开了而且离开得心安理得。 想到这一层,诸厚昭疲惫不堪的躯顿时轻松了些许。 可是,待他喜气洋洋地回到钱阿大的茅屋,迎接他的却是五个县衙捕快。 五个捕快一拥而上,用锁链将诸厚昭锁住,不问青红皂白便拖在马匹后朝县城驰去。 诸厚昭惊怒交加,回头寻找钱阿大却没看见他的人影。 被拖至半路上,诸厚昭体内的灵力随心而动,猛地绷开了拴在他上的锁链,将拖他的捕快都掀翻在地。 待捕快们爬起来,却发现被捕的阿弥已不见踪影。 捕快们看了看被绷得七零八落的锁链,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一个修行者?! 想到这一层,捕快们哪还敢再去追捕,骑上马逃命似的逃回了县城。 诸厚昭并没有立刻逃走,而是潜回到了钱阿大的茅屋傍。 待夜深人静时,诸厚昭提着一把砍柴刀,一脚踹开大门,将钱阿大一把从被窝里揪 了出来。 钱阿大瑟瑟发抖,颤声道:“阿弥,你怎么……怎么逃回来了?你……你想要作甚?”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诸厚昭眼睛赤红道。 “有钱……有钱啊!”钱阿大被吓破了胆,话语不经大脑随口而出:“有钱不要,我又不是傻子吧?” “钱?为了钱,你就可以什么都不顾?”诸厚昭吼道:“你告密得到了多少钱?” “一百两银子呀!”钱阿大哆哆嗦嗦道:“可是还没拿到手,县太爷说要抓到人确认后才能给!” 诸厚昭怒极而笑,一把抖出捡来的十几块鸡血石,对钱阿大冷笑道:“这是我今天捡来的鸡血石,这些鸡血石换几百两银子不成问题吧?本来我一回来就会将这些东西都留给你,报答完你的救命之恩,咱们好聚好散,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一听见钱,连最起码的道义都不顾?!” 钱阿大盯着地上的鸡血石,眼睛发亮,那就是一堆银子啊! 似乎一想到银子,心中的恐惧都被银子的光亮驱散了,他狡辩道:“谁知道呢?早知道你能提供几百两银子,我就不告密了,这回损失可太了!” 一个只要想到钱,就没想到命的人! 诸厚昭本想一刀砍死他,可听到钱阿大最后一句话,他忽然感觉到心里很累,这个世上的人都是要钱不要命么,世上的道义在钱面前都不值得一想么? 发愣了片刻后,诸厚昭松开钱阿大,连地上的鸡血石也懒得去捡,低着头,拖着疲倦的躯消失在莽莽群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