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列车上的站票
车厢中一片漆黑,不远处几个打牌的年轻人不满的喊了一句,“诶,怎么都关了啊?”,但随即被同伴拦了下来。 “行了,都睡觉了,不早了,咱也睡吧!”,说着话,摸索着收起牌,另一个年轻人嘟嘟囔囔的,靠在坐背上,不一会儿也就睡了。 只是三五分钟的功夫,整个车厢安静了下来,除了几个粗壮汉子沉默的鼾声,再也听不到其他动静… 陆巡觉得有点不对劲, 所有灯全关了不对劲,车厢中这么快安静下来同样也不对劲,睁开眼,坐直了身子,身旁的女孩儿似乎睡的有些沉了,上半身一晃一晃的,头靠在了陆巡肩膀上。 陆巡抽了抽鼻子,浓重的香水味勾的陆巡想打喷嚏… “喂…” 陆巡推了推女孩儿,女孩儿没醒,但身子转而向同伴的方向靠去。 “莫睁眼…” 一个带着浓重秦腔的嗓音低声道, 陆巡愣了一下,转过头,说话的好像是对面一家中的男人。男人低着头靠向中间儿子的方向,一只手护在小男孩的眼前。 小男孩是睡着的,不,应该说,对面而坐的六个人中,只有陆巡是醒着的,所以,这句“莫睁眼”应该是对自己说的… “怎么了?”,陆巡低声问道。 男人却不再回答,保持着低头的姿势一动不动,如果不是护在小男孩眼前的手一直端着,陆巡几乎就以为男人是在说梦话了… 会发生什么呢? 陆巡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好奇, 灵异事件么? 应该是了吧! 陆巡睁大眼睛四处张望着,整个车厢中静悄悄的,所有人或是在沉睡,或是像男人这样装睡,并没有半点异常… 一分钟, 两分钟… 时间久到陆巡开始感觉有些无趣了, 然而,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陆巡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硬座席逼仄的空间即便是坐着都让人感觉浑身不自在, 看了一眼过道门口的时间,11点37分,已经坐了七个半小时了,还有一天一夜的时间要熬,有心出去抽根烟,但邻座的两个女生睡得正香,估计叫醒多半又要挨白眼,索性又坐了下来。 不过… 陆巡突然皱了皱眉, 11点37分! 陆巡清楚的记得,刚刚关灯的时候,好像就是11点37分,等了这么久,可时间一直没动! 表坏了? 掏出手机,23:37… 是一样的。 陆巡挑了挑眉,将手机揣进怀中,抬起头,死死地盯着过道上的屏,心中默默计数着, 1,2,3…46,47… 红色的数字微微跳动了一下,但跳动过后…仍旧是11:37! 有意思了! 陆巡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转过头看向窗外, 黑暗似乎吞噬了整片大地, 无尽黑暗之中,不时有几座破烂的建筑、土包闪过, 风景一直在不断变换着,证明火车是在前行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 这样的火车是怎么特么的晚点的… 陆巡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即摇了摇头,静静的看着窗外的荒原,等待着未知的降临… 一阵咯吱咯吱的杂音传来,视线突然开始变得模糊, 陆巡皱了皱眉, 相邻的一条轨道上慢慢出现一道模糊的火车虚影,与陆巡所在的列车并肩前行着。 虚影火车很是破旧,看上去像是上个世纪出厂的老古董, 一阵淡淡的青烟从床前飘过,陆巡甚至闻到了一丝煤烟的味道。 虚影火车越来越清晰,直至将陆巡的视线完全阻挡… 幽灵列车么? 陆巡冷笑着哼了一声,饶有趣味的歪着头,盯着窗外的幽灵列车。 两辆车的车速是完全一致的,以陆巡的视角,幽灵列车的一扇车窗始终与自己这边的车窗正对。 对面的车中是开着灯的,但窗子上却附着一层厚厚的水汽,根本看不清车内是什么样子,在昏暗的灯光映射下,玻璃红彤彤的,像火,却更暗淡一些… 车头处传来两声汽笛声,分不清是哪辆车鸣的,然后明显能感觉到火车在放慢车速,幽灵列车几乎同时也放慢车速。 在陆巡的视线中, 前面出现了一座不低的山体,看样子是要进隧道了。 这时,对面车窗上突然印上了一个巴掌,巴掌挥动,将水汽抹掉,漏出一张人脸,很眼熟的人脸! 圆脸,小眼,蒜头鼻,蛤蟆嘴… 是自己现在这张脸吧? 人脸狰狞的笑着,在昏黄的灯光映衬下,显得格外诡异… 陆巡静静与对面的人脸对视着,仿佛在照镜子一般, 车窗之上,又突然多出了一只手,然后,又是一只, 一大一小… 两辆车…在靠拢,似乎是两条轨道交汇了, 人脸越来越近,当两扇窗子几乎贴上的时候,玻璃上又多了两张脸, 一大,一小,充满了惊恐! …… “哐嗤…哐嗤…” 列车疾驰的声音在隧道中回荡着,格外吵人,车厢里也热闹起来。 黑暗之中, 活人们沉睡,灵魂肆无忌惮的游荡… 车厢中挤满了“人”影, 青灰色的丑陋军装,大盖帽,手中、肩上是规格不一的老式枪械,像是…伪军… “人”群之中,独特的两大一小三道人影站在陆巡座位外面,静静的看着陆巡,和对面的爷俩… 小男孩一头扎在父亲怀中,头也不敢抬,男人身子剧烈的颤抖着,却仍旧紧紧抱着儿子,“莫看,莫抬头…” 陆巡笑了笑, 这男人,知道劝别人别睁眼,自己却忍不住好奇心,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过,好歹也提醒过自己… “看够了么?!” 陆巡转过头,低声呵斥,三道身影慢慢虚幻,消失… 列车驶出隧道,灯突然亮了起来,车厢中的旅客们渐渐有人醒了过来,抽烟、上厕所…不远处的三个年轻人又开始了牌局,男人抱着儿子颤抖着… 陆巡却皱起了眉头, 车厢中的伪军仍旧没有消失,静静的倚靠在座椅靠背旁,遇到有人通过,便一脸谄媚的欠身让开位置。有人起身离开,就坐一会儿,人回来了又站起身。 一切自然和谐的仿佛是这趟列车上的站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