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风花雪月刷刷刷刷拔出佩剑,拦在张锡风身前,娇叱道:“你待怎样?!” 张锡风挥了挥手,示意女弟子罢手。他自己笑着对那人说道:“这位老兄,你先别着恼啊,我好端端坐在这儿,可没碍着你什么事。你自己运气不好,被自己面前的筷子弹起来打脸,与我有什么干系?难道是我隔了这么远,来让筷子来打你的不成?!” 那人转眼一想:“也对,眼前这人生得平平无奇,不像是武功高强的样子,谅他也不会什么妖法,一定是自己倒霉到了姥姥家,在误打误撞中吃了大亏。” 他大出其丑,满面羞赧,一声不吭地退到同伴身后。 这可把同伴中间一个脑满肠肥的黄脸秃子乐坏了。他幸灾乐祸地坏笑道:“周老弟,在你们中土有句老话:‘一个人若是倒了霉,便是喝凉水也会塞牙。’愚兄一向都以为这只是句虚言诳语,这次老弟现身说法,令愚兄眼界大开。原来古人诚不欺我!哈哈哈哈!” 他这些话本来只是调侃,并没有特别的恶意,但在那周姓汉子听来却十分的刺耳,当即勃然大怒,脱口骂道:“好贼秃,又干你屁事!”挥掌向黄脸秃子打去。 黄脸秃子不敢怠慢,使出一招大力金刚指,去格挡这一招。 “砰”的一声,两人掌指相交,各退了一步。 旁边的人看见两人动手,连忙挥掌拦在两人之间,劝解道:“潘师兄,周老弟,大家是自己人,都是朋友,何必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咱们还是先捉住那张世杰,向平章大人复了命再说。” 这黄脸胖秃子名叫潘天耕,是西域少林派的俗家弟子,因为天生是个秃子,经常被人误当成和尚,他对这个非常介意。 潘天耕满脸铁青,冷冷道:“四川唐门果然名不虚传!看来周老弟的毒功是越来越精进了,也够狠毒,如果做哥哥的之前没有食用过天蚕茧的话,恐怕已不能站在这里说话了。” 说完,他慢慢将手掌摊开,只见左手的掌心中间黑漆漆的一大片,显是已经染上剧毒,也不知那“周老弟”用的什么下毒手法,竟丝毫看不出来。更奇的是潘天耕明明身染剧毒,却浑然无事,掌上的黑气也在渐渐化去。 原来这个“周老弟”乃是四川唐门第二号的高手,名叫周新勇,他不仅功力深厚,还习得一手世传的好毒功。方才他用掌力将毒气传到潘天耕手上,想让他出丑认输,再取出解药医治。不料潘天耕早年曾吃过驱毒圣药天蚕茧,绝大多数毒对他无效,他所下的毒剂量也轻,便一击无效。。 远远见到潘天耕的黑手掌渐渐消淡,张锡风不禁有些讶异,心想:“这四川唐门的毒功虽然厉害,却也算不上特别的出奇,倒是这潘天耕的化毒之功堪为武林一绝,有机会倒要向他讨教讨教。”当下心里跃跃欲试。 却听这群蒙古武人里传出一个声音:“看来你们江南八骏是铁心护定了这张世杰!” 张锡风循声看去,原来坐在右边的八个汉人个个风姿俊秀,仪表堂堂,果然是“八骏。” “不错!”八骏中的大骏昂然道。 江南八骏先前见对方露了几手,个个都身怀绝技,自己寡不敌众,况且深入了蒙古境内,很难带着张世杰这样一个大活人南下。他们自知非敌人对手,但食君厚禄,忠于职守,虽然形势凶险,也唯有死撑。 蒙古武士中一个虬髯客喝道:“张世杰是我大蒙古国的臣民,就算他逃到了宋国,根据两国的盟约,宋国也应将他缚送给我大朝。” 二骏慨然道:“我等兄弟都是江湖中人,只知道张世杰张大人仰慕天朝,不远千里要去投奔,吾辈既是大宋子民,自当助之!哪知道什么盟约不盟约。” 虬髯客哈哈大笑,道:“先生真会说笑话!谁不知道你们江南八骏是南朝贾太师的府上的常客,受他百般的恩宠重用。老夫今日只是为了给你们面子,已经连杀了十多个店中的食客,若你们还不肯交人,兄弟不妨再杀几个!倘若还不交人,那可就休怪兄弟们不客气了!” 原来店内那些尸体都是无辜食客的,这群蒙古武人来到店中,嫌这些人碍事,便一阵屠戮残杀,杀了不少人。 原来一个月前,张世杰派人给临安送去一封密信,表达了要南投的意向,不仅如此,他还要带过来一本兵法神书,这兵书出神入化,是张柔张弘范奈以成技的奇书,一书可抵数十城。南宋师相贾似道闻讯大喜,立时派出江南八骏前往接应,大家约定在陶仙居会合,一同南下。 不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泄露,蒙古平章政事阿合马便派出一群江湖异客前去追击,务必要将张世杰缉拿归案。一来他要竭诚为蒙古大汗效力,二来也要让张弘范难看,进而打击张弘范身后的汉法派。 这一伙武人尾随张世杰追到了陶仙居,瞧见江南八骏个个身怀绝技,麻秆打狼两头怕,双方各自拔出兵器对峙,却都不敢轻易动手。 蒙古武人选择杀老百姓来向八骏示威。他们虽然不敢轻易对八骏出手,杀起普通老百姓来却毫不手软。 这便苦了那些顾客,被这群江湖歹人堵在店里面刀劈剑刺,一阵惨叫后已是死亡殆尽,小店里躺满了尸体,鲜血涂了一地,令观者悚然。 大骏望着地上酒客们的尸体,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所谓食人厚禄,替人分忧。你们要抓张大人回去是奉了平章大人的命令。兄弟们却也是领了皇上和太师的令,要完整无缺地把张大人带到南朝!” 三骏慨然道:“既然大家都是奉命当差,就只有恪尽职守,用功夫来定生死,拔剑吧!” 虬髯客抬起一柄鬼头大刀,拱了一下手,瓮声瓮气地说道:“诸位为覆君命,千里入燕京,颇有关云长和郭令公的遗风,令区区佩服之至!” 八骏一齐还了礼,逊谢道:“刘先生不必施礼,咱们几兄弟都是将死之人,安敢受此厚誉!” 双方口中说着不咸不淡的套话,其实都在凝神戒备, 张锡风眼见那个虬髯客额上几根青筋暴起,或许立时就要出手,照这帮家伙的德性,届时未必会对八骏下手,而是要把自己和风儿们当成活靶子。 张锡风不怕虬髯客们向自己发招,却生怕敌人袭击自己身边这几个宝贝女弟子,当下也暗暗戒备。 他眼见欧阳靖也是满脸的焦虑,想来也是在为风花雪月们揪心。 张锡风心里既感动又有些好笑。 他略一沉吟,扬着脖子嚷嚷起来:“我说店家,咱们来了这么老半天,怎么酒菜还没有上来?咱们可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这时宋蒙两国的高手们正剑拔弩张的对峙,只需一丁点火星就会引爆全场,张锡风这样突兀地喊出几嗓子,在紧张的气氛中显得格外天真,替快要燃烧的空气浇了几瓢水。 “哗!” 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笑场,心道:“这傻小子死到临头,居然还想着吃饭的事!” 一个蒙古武人笑道:“傻小子,你还是带着你的马子去别的地方吃饭吧!咱们要在这里在开片呢!” 另一人却起哄起来,油腔滑调地说道:“哟,臭小子,老爷我瞧你旁边的这两个姑娘长得可真俊,不如把她们送给老爷,你自己一个人走!” “哈哈哈哈” 店中群豪大都是欺侮良善,贪财好色的jian恶之徒,刚才那人的几句话契合了大多数人的意思,于是众人轰然一笑,大声鼓噪起来,一些人还得意洋洋地吹起了口哨。 几十双眼睛死死盯着张锡风和风儿雪儿,要看他们出丑。 张锡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鼻子噗呲噗嗤冒着粗气。 过了一阵,他扬起头来,缓缓说道:“要在这里打架是你们自己的事,我们几个只管吃饭和看热闹,惟风马牛不相及也。若你们架打得精彩,我倒可以顺便帮你们评判评判,这武功是成还是不成!” 他语气虽然平平淡淡,但字里行间中却充满了不屑,俨然是居高临下的口吻。 此言一出,群情悚然!均觉他实是不可理喻,竟然面对着在场的这么多高手狂妄自大,说话浑不着调!尚有些良善之心的便替他揪心起来,大多数心狠手辣的歹徒则恨不得立时把他大卸成八块。 欧阳靖和张世杰却知道张锡风身具神功,既然这样说话,一定是要出手了,一旦出手,定然是无人能挡的绝招。只是此时他喜怒不行于色,也不知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方才那个虬髯客曾经连杀了十多位在酒店的客人,最为凶暴,刀身饮满了鲜血。 他本就杀人如麻,早已看张锡风不顺眼,听张锡风这出言,气得暴跳如雷,喝道:“臭小子,老爷先叫你尝尝什么叫功夫!” 挺着血淋淋的鬼头大刀,径向张锡风头颈斩来! 张锡风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右手轻飘飘地探出去。动作虽轻,却恰到好处,一击中的。 只听“当”的一声,他中食两指正好撞在刀上,竟在刀身穿出了两个手指孔。 一股极强的劲力传了过去,虬髯客双臂发麻,浑身巨震,心中惊骇无比:“这人是谁!竟然有这般神功。” 张锡风一把夺过鬼头刀,持在手上,厉声喝道:“店家,酒菜怎么还不上来!” 他转身过身来,面对着目瞪口呆的虬髯客,脸现笑容,调侃道:“看来你的武功不行,还得多练!” 他左手拿着鬼头刀,右手运起弹指神通的内劲,“当当当行当当”,连弹了五下,“刷刷刷刷刷”,五块刀片联翩飞了出去,深深的嵌在楼梯上。 张锡风将只剩一个刀把子的鬼头刀丢在地上,冲虬髯客一笑,道:“原来你不仅武功不行,使的兵刃也是不堪一用的玩具!” 虬髯客真是骇得呆了,他知道自己的鬼头刀系精钢所铸,削铁如泥,坚固无比。虽然算不上神兵利器,但也是一件很值得夸耀的兵器,可被这白衣男子摆布起来竟如软泥一般。对方武功之高,指力之强,着实匪夷所思。 店中这两拨武人,除与张锡风会过面的欧阳靖和张世杰之外,都被他的盖世神功惊呆了! “哎!”张锡风不耐烦地喝道,“店家,你若再不上酒菜,可休要怪我了!到时你酒店里人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他拍了一下桌子,所有桌上的酒杯都随着节奏飞了起来,排着队,就像经过周密的布置一样,照着每个人的要xue撞去。 啪啪啪啪啪啪……,一通杂乱的声音响过,除欧阳靖和张世杰外,每个武人都被砸中了xue道,或坐或立,如泥雕一般,僵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