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腌鱼闻鲍夷陵城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天色便不是很好。吹了一夜的北风呼啸着直扑向门窗，发出格隆格隆的声响。 张锡风望着窗外，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道：“还出不出去呢？” “想去便去，风雨无阻！”风儿笑道。 “既然哥哥想出去逛街，咱们自当相陪。”雪儿也鼎力支持。其实她和风儿也想出去玩。 “那你们都戴上蒙纱，千万别把脸蛋给吹伤了！”张锡风算是下了决心。 正月初二，夷陵城中，彤云密布。张锡风信步走在街巷上，身旁簇拥着八位美女，很是打眼，路人都向他投来羡慕的目光。 于是他更激动了，春风满面的行走在夷陵城唯一的那条大街上。 夷陵本是“县楼朝见虎，官舍夜闻呺”的蛮荒之地，北宋景佑年间才筑起城墙，用砖铺砌南北一条街，设立了集市区。 夷陵之人嗜好腌鱼，市场上遍布着卖腌鱼或鱼虾的小肆，散发出浓郁的腐臭之味，这个酸爽！风儿诸女皱着眉头，掩鼻疾趋。 在街头的拐角处，雪儿咦了一声，在张锡风耳旁轻声道：“少主哥哥，那边好像有人在跟踪咱们！” “不会吧！”张锡风真不知道何人有必要跟踪自己。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果见几个猥琐的身影隐没于小巷的鲍肆之中。张锡风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只见这伙人有的衣衫褴褛，作乞儿状；有的身上干干净净，只是在隐蔽处打着补丁。手里都拿着一根竹竿，不消说，肯定又是丐帮弟子了！ “真是吃饱了没事干，不去打蒙古人，专找老子的麻烦，脑子进水了！”张锡风心里恨恨地骂道。 他真恨自己去捅了那个马蜂窝，以致招惹了这群有精力没脑子的笨蛋。但自己没做错什么啊，你们那丐帮弟子是自己笨死的，可与本少爷没关系！ 这群丐帮弟子，见张锡风走了过来，唯恐被其发现，连忙掩耳盗铃的藏身于盛装腌鱼的篾筐之中，脑残之举，口味之重，令人瞠目！ 张锡风是何等人物，老早就看见他们这蠢笨之举了。他抢上几步，走到店中，强忍住笑，取出风儿用过的蒙纱和香囊，用佳人的幽香来镇腐鱼的恶臭。 他想故意在店中多呆一会，看这群彻呆子怎么办。 他抬高声音问店主：“店家，这筐鱼好多钱哪？” “六十文！” “便宜一点好不好？有一滴噶贵哟！” “一滴滴都不能少。” “老板，我服了你的周，一点利都不肯让吗？” “好吧，好吧！一两银子，两筐都拿起走！” “你这鱼腌的好不好？” “一筐是正宗的长江鱼，另一筐是正宗的长阳清江鱼，用长阳出产的捱盐腌滴，色泽鲜红，不晓得有几好骑。” “宋子啊！捱盐腌滴？我又不是山巴佬。我喜欢海盐腌滴，觉得这样味道更好一些！” “有有有，海盐腌的！”店家又向他介绍了新的腌鱼品种。 篾筐中的几名丐帮弟子此刻被浓郁的腌鱼腥臭包裹着，几欲窒息。听着他有一腔没一调的与店主瞎扯，暗暗叫苦：“这家伙还有完没完，啰里啰嗦的！” 张锡风听到丐帮弟子的闷哼之声，知道他们被熏得难受，便来了兴致。此刻他谈兴正浓，浅呷了一口五峰采花毛尖冲泡的绿茶，清了清嗓子，正欲说话。风儿兴高采烈的冲进店来，笑眯眯地说：“好哥哥，那边至喜堂边有人玩杂耍演戏，挺热闹的，您带我们去看看嘛！” 张锡风还想整蛊这群丐帮弟子呢！便随口应道：“等一下！” 却听风儿哼了一声，嘟着小嘴，跺了跺小脚，娇嗔道：“好不好嘛！”脸上已有愠色。 见到佳人生气，张锡风立马矮了半截，连声求道：“就依你，就依你，咱们赶紧去！”话音未落，便扯了风儿的手，冲出店外。他道了声：“叨扰了！”食指向后微弹，一粒三钱碎银子精准的落在桌上。 此刻，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风儿身上，见她低着头沉默不语，唯恐其还在生气，连连作揖道：“风儿，别生气啊！往后我一切事情都听你的。”风儿抿嘴笑道：“好哥哥，我哪敢管您啊，您是主子，我是侍女。能一辈子服侍您，风儿就满足了！”张锡风急道：“风儿，你有来了，难道我的心你还看不出来吗？” 走了几步，张锡风什么都没看见，奇道：“人呢？演戏的人呢？”风儿指着远处的雪儿她们，咯咯笑道：“那可不是！” 原来雪儿诸女等着不耐烦，便轻轻哼着小曲，在那里浅吟慢舞，动作幅度虽小，仪态却很是动人。 张锡风仰脖笑道：“这也算啊！那我在家天天都能欣赏到你们的舞姿，也算看戏。” 风儿带着一丝歉意道：“哥哥，其实并没有人演戏呢！我欺骗了您。” 张锡风轻声道：“好风儿，我一开始知道是假的。” “那您为什么要跟我过来？”风儿清澈的双眼扑闪着，很是诱人。 “还不是为了逗你开心！舍命陪小姐。”张锡风嬉皮笑脸的望着风儿。 风儿却一本正经的说道：“好哥哥，我并不是故意骗您的，只是想救那些丐帮弟子的性命。” 张锡风顺口说道：“咱家风儿真是位美丽善良的好姑娘，跟你在一起，是我几世修来的福份！” 风儿脸刷的红了，轻轻道：“其实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了丐帮弟子，而是为了您！” 张锡风侧着头，奇道：“为了我？” “是啊！好哥哥。我在想，您这么苦苦相逼，那丐帮弟子脑子里又少了根弦，岂不是会活活臭死在鱼筐里。这样一来，跟丐帮的矛盾岂不是更深了？凡事多留一线，冤家宜解不宜结。您和丐帮的矛盾，必须设法化解才是。” 张锡风听了风儿这一番长篇大论，不由深深钦佩她的善良，心道：“风儿考虑的还是比我周全。我这么做，当时是爽了，可后患却是无穷的。人真的不能过于任性！” 这时，雪儿也带着众姐妹来到二人身旁，笑问：“你们聊的什么呢？这么开心！” 张锡风笑道：“我们在欣赏你的舞姿，夸你舞跳得好呢！”雪儿伸出手来，咯吱了他几下，哈哈哈哈笑着说：“再不说实话，这就是惩罚！”张锡风尽情享受着她的咯吱，涎皮赖脸的说：“若是这种福利，那我宁可受罚。请啊，请啊！” 鱼店的店主捡起桌上的碎银子，此刻几名丐帮弟子已被熏得发昏章十一，“扑通扑通”扑倒在地，滚出筐来，把店主吓了一大跳。 在风儿的庇佑下，丐帮弟子总算保住了性命。一名丐帮弟子骂道：“这狗贼坏事干遍，恶尽恶绝，却婆婆mama的，实在讨厌！”又一名丐帮弟子道：“男盗女娼，这女的声音倒蛮好听的。”第三位则说：“声音好听，人长得更是标致！”前一人问道：“你见到这女娃娃了？”方才那人神秘笑道：“那是自然！我这筐上有个洞，所以欣赏到美人！真是天姿国色，你们羡慕不羡慕我？”他背朝着店门，摇头晃脑的对其他二丐神吹胡侃。 “不羡慕！”二丐齐声笑道。 背朝大门的乞丐见两位兄弟的双眼都突然闪烁着异样的华彩，直勾勾的盯着前方，很是奇怪。 “为什么？”那丐叫道，“难道你们不羡慕我有幸一睹仙女的芳容吗？” “哈哈！”几声悦耳的轻笑响起，“谢谢夸奖，只是不是什么仙女哟，是我家少主身边的风儿！”声音柔软的，顺顺的，有如丝竹轻奏，又似天国之音。 那乞丐猛然回过头来，只见眼前婷婷玉立着十多位娇滴滴的大美人，都穿着一袭白衣，站在前面的两位更是美得荡气回肠，不可方物，其中一位正是先前光临此店的那位白衣女子风儿。 这乞丐眼睛都看得直了。风儿轻轻笑了笑，向他们施了个礼，轻启朱唇：“我家少主方才搞了个恶作剧，冒犯了各位，风儿在这里替他向诸位大哥大叔陪罪了！” 众乞丐这才知道，对方早对自己行踪了如指掌，方才啰里啰嗦，纯属故意恶搞，不由又好气又好笑。 “风儿？这名字真好听！”群丐虽把张锡风等人当成欲除之而后快的敌人，但当见到如此美女的时候，还是忘不了与之套近乎。 “谢谢大哥啦！”风儿娇声谢了。又转身对身旁的雪儿说道：“雪jiejie，咱们买几条腊鱼做给少主吃吧！”雪儿点了点头，笑道：“甚好，可以做一碟蜜蒸豆豉腊鱼。”一样的莺歌燕语。她也友善的冲着群丐点了点头，也是盈盈一笑。 群丐见最美的两位女子都对自己笑了，竟有一种莫可名状的快感，一个个淌着鼻血，呆若木鸡。 风雪二女选好了几条腊鱼，要付钱，店主笑道：“二位仙姑，先前那位先生已经付过钱了。” 诸女笑闹着走出店门，风儿走了一截，回头嫣然笑道：“各位丐帮大哥，别去找我们少主的麻烦好不好？” 扑闪扑闪的眼睛眨了眨。清澈、纯净、美丽、善良都写在明眸上。 群丐一时说不出话来，都红着脸，傻傻地点着头。等过了半晌，诸女走远，才一齐醒过神来，叹道：“他妈的，这俩娘儿们真是太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