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十九 情动
离海。 修罗来到附近的时候就发现周围有上神的气息，她刻意隐了身形，来到海边，才看见那几个被饕餮和獬囚在岸边不得动弹的几个上神。 她绕到离海另外一侧从那里进了离海，直奔通天楼。 通天楼整个被饕餮和獬用结界封住，修罗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才等到从里面出来给她开门的饕餮。 “……”饕餮张口忽然不知道该叫她什么，于是省略了称呼，道：“进来吧。” 修罗颔首示意，抬步走进里面。 “神界派人来了是么…”修罗问道，“我看见岸上的那几个上神了。” “这个不关你的事，你别管。”獬冷道。 “可是破空斩是我送进昆仑然后进入神界的，这个，没关系吗？”修罗淡道。 “……”饕餮和獬都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修罗浅笑，“我就是来看看临帝，没别的事。” 两个人一左一右各挪一步，给她让开一条路，修罗往前走，直奔帝临安睡的冰棺。饕餮和獬摸摸鼻子，自觉出去守着。 “几十万年前的我，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修罗负手立在冰棺侧面，眸中有些哀伤的情绪，“明明不管仙鬼都能在三生石前照出百世轮回的每一世的样子的，为何我不行？” “就因为我是修罗神帝婉的转世吗？难道就因为这个？” “我去过西天梵境问过这个问题，佛祖却什么都不说，出家人不打诳语我知道，他们不能撒谎，所以就干脆把什么事都瞒着我对么？所以根本不是因为我是帝婉转世才没了过去百世轮回的记忆，可能我以前每一世的转世都没有过去的记忆，我的记忆，是被人抹去了对吧。” “那个人是你还是父神，亦或是母神？” “连那些在忘川河底的亡灵的记忆都被做了手脚，你们究竟是想要瞒着我什么呢？是关于我，还是……” “还是关于神王？” “帝临，这件事，你欠我一个回答。” “对了，还有修罗剑的剑鞘，还有我的心。为了不让我恢复记忆，你们竟然可以拿走修罗剑的剑鞘，还挖了我的心？” “帝临，你当初是不是不爱帝婉？如果你爱她，你怎么可能让人挖走她的心呢？还是，挖她心的那个人，就是你？” “这些事，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有人给我一个答案？” 修罗知道帝临即使在闭关也能听见她说的话，她无奈地笑了笑，“难道就是为了那句传闻？” 整个六界，会再次开满红莲，如同地狱业火，焚尽世间一切罪恶。 “难道世人真的相信，一个修罗神，就能让天地变色么？连你这个父神之子，六界至尊都怕了？帝临，我不知道你如何想，也不知道你究竟站在哪一边，但是神族欺我至此，神族和魔族终有一战。” “我也一定会找回修罗剑鞘还有帝婉曾经的记忆。帝临，不管你究竟要如何，你阻止不了我。” “我没想阻止你。”修罗刚想迈步出去，耳畔忽然响起帝临的声音：“只是，有些事，你不用知道。那都是几十万年前的事情了，何必如此执着呢？婉婉。” “别这么叫我！我不是帝婉，我是修罗。” “你既然说自己是魔女修罗，那又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帝婉的事情呢？”帝临的声音空荡苍茫，又透露出许多怅然：“几十万年过去了，你的执着却还是一如当年。” “你说你不想阻止我，却不愿让我知道过去都发生了什么，难道就不是在阻止我吗？你不觉得你这样很矛盾吗？你一定要让我忘记那些记忆，难道不是你的执妄吗？修了几十万年神心的你执妄至此还说我执拗？帝临，没有谁有权利主宰别人的记忆。你是神也不行。”修罗的眼眶有些发红，那些属于帝婉的情感在她的心脏里跳动，让她的理智在飘忽。 “婉婉……” “我说了别这么叫我！” “我知道，我这一闭关起码百年，可能是没办法阻止你了，我只是想说一件事，即使你恢复了过往的记忆，也求你别离开我，行么？”帝临声音越来越弱：“你要相信，不管我曾经做过什么，都没想过要伤害你。” 修罗没法答应，却也没有摇头，只得随意点点头，闭了闭眼，将泛起的泪光收敛起来，才转身离开通天楼。 通天楼的结界并不隔音，里面的声音在外面听的清清楚楚，虽然修罗匆匆而去只留给饕餮和獬一个清冷的背影，但是饕餮和獬却从这个背影里前所未有的感受到了孤寂悲凉。 倘若修罗恢复了帝婉的记忆…… 他们两个想都不敢想。 冥界。 “释渊派去通天楼的几个上神全被饕餮和獬困在了离海海边了。”冥王冉绝看着刚从外面回来还一脸疲惫的鬼君青芜，道：“然后修罗也去了通天楼。” “那又怎么了？”鬼君满脸淡漠，“释渊打临帝的主意，就应该做好这种准备，不是么。至于修罗，她去通天楼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吧。” “好吧，我只是想知道你去找了谁。”鬼君之前说他出去要找个人，冉绝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鬼君低声道：“我去了九离神山。” 冉绝下意识地以为他是去找司央：“你去浮生神殿了？” “不，”鬼君摇头，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我去见了九离神山的守山人和他养的两个山妖。” “守山人？”冉绝愣了一下，忽然惊的差点跳起来：“你是说……” 话到嘴边冉绝却还是忍住了，低低地问他：“你去找他做什么？你疯了？” 鬼君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眼神让冉绝感到不寒而栗：“你不觉得，如今之局，唯有他能解吗？” 冉绝面色大变，差点拍桌子，冲鬼君低吼：“他为什么成为九离神山的守山人你不知道吗？九离神山有什么你不清楚？青芜，你是不是疯了？” “我疯了？”鬼君邪笑，目光凛冽刺骨：“你知不知道，第一任浮生神尊是谁？你又知不知道，这一任的浮生神尊又是谁？” “这个……”冉绝语滞，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提起这个。 青芜冷笑，笑意凉薄嘲讽：“是帝临和朱雀。传说第一任浮生神尊因为独闯空玄山不敌穷奇而死，可是没有人知道，帝临他只是去见了穷奇一面然后就沉睡了而已。” “他曾经做过什么我不太清楚，但是想想帝婉的心和修罗剑剑鞘也就能猜到帝临曾利用浮生神尊的身份大概都做了些什么事情，至于朱雀他，你可能不知道，洪荒里那座囚着帝婉的心的妖塔，就是朱雀他建造的。甚至修罗能在池寂的不忘山看到记载洪荒之战结局的竹简也是朱雀的手笔。” 冉绝的心情已经不足以用一句震惊来形容，他一向尊敬的浮生神尊和浮生神殿，如今让他惊恐，让他畏惧。 “帝临之所以要把浮生神殿建在九离神山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九离神山离昆仑最近，最适合设法阵，也最易守难攻，所以父神和母神是一开始就打算把九离神山打造成一个牢笼的。” “而这个牢笼所囚之人，你还猜不到吗。” “这些，都是守山人他跟你说的？”冉绝的声音有些几不可闻的颤抖。 青芜明白他的质疑源自哪里，点头道：“我先去洪荒见了乐辛上神，毕竟他是乐辛上神的徒弟，得了师父的手令，他不会说假话。” 年轻的冥王抬手覆盖住自己的眼睛，觉得整个世界都有些幻灭。这些事，他不敢相信，又不得不信。 “如今你还觉得，我不应该去见守山人吗？”青芜问他。 冉绝狠狠地摇头，似是要努力理清自己的思绪：“我也不知道。你别问我。” 鬼君抬头看着门外，彼岸花开的正艳，他以微不可闻得声音叹道：“你放心，不会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