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狼崽子终于长成了
青安刚把粮油背回家,青大嫂就来借盐了。 青大嫂自从大女儿被过继出去,就有些迁怒青安,觉得要不是她执意要求他们不认亲生爹娘,大丫头也不至于犯了糊涂,定要过继出去。没看这一年多来,青老娘除了背了个地主的成分,也没咋的嘛,倒是青安的男人,还是个当官的呢,没就没了。她觉得自己这个姑子,是个没福气的,嫁了两个男人都靠不住。 这不,青大嫂青二嫂对青安也没了最初的热乎劲儿,青大嫂没事儿就来搜刮搜刮姑子,弥补一下自己失去大女儿这个壮劳力的损失。 青安也不计较,装了半碗盐就把青大嫂给打发了。 “娘!”青芒嘟着嘴,一脸的不高兴。村里人挣钱不容易,这半碗盐咋的也得两毛钱呢。 青安笑了,捏捏青芒的鼻子,从背篓里掏出一包点心来,塞给了青芒。 青芒眼睛一亮,捂着嘴眉开眼笑的跑进屋了。 “别给你弟弟吃,他还呢!” 青芒应了一声,从脖子上摘下钥匙,轻手轻脚的把炕上的柜子打开了,宝贝似的把点心藏了起来。没办法,隔壁的青姑太太就跟土匪似的,特别爱来他家串门,家里的粮食被褥是一点也不敢往外放,就这儿,青姑太太还从他家顺走淋弟的一个棉被呢。 很快到了夏收时候,青安把两个儿子托付给青大嫂后,就去姚家村帮着收粮食去了。 当晚,趁着整理收地工具的时候,青安细细的嘱咐姚盼盼他们姐弟几句。 “咱村里的地是提前收的,趁着现在征粮队还没进村,村里人肯定是要往家里弄些粮食的。你们也别着急,上午给我送一回水,趁机弄回来一些,中午村里人要是不歇着的话,你们给我送饭,再弄回来一些,等下工了,村长估计就不肯让大家明目张胆的往家里担粮食,你们也别急,我会藏起来一些,夜里你们跟我去弄回来就是。” 姚盼盼对青安这个亲娘话没什么顾虑,直接道:“你就放心吧,这都两年了,该咋办我们心里有数!” 青安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粮食一定要藏严实了,你爹可比你爷奶狠着呢!” 姚盼盼双手握拳,面带冷笑的道:“这个,我心里就更有数了!” 青安看看手脚利索,身体健壮的姚建国兄弟,想了想也就没再多话。 第二日一早,姚家村的夏收就开始了。这时候的红薯土豆玉米虽然已经算是成熟了,可还没长得足够大,在这种时候就开始收地,确实有些糟践了,可要是再等几,征粮队来了,地里的粮食就由不得他们了。 先收两的红薯土豆,玉米晚两收,让玉米粒再长得饱满些。 收了两的红薯土豆,刚收了一的玉米,征粮队就住进了姚家村。 “麻了个巴子的,肯定是有人通风报信了,要不这征粮队咋能来的这么快!”姚盼盼在家里低声的咒骂着。昨一才弄回来两麻袋的玉米,这么点玉米,,也就能磨出一百多斤的玉米面,哪够她们姐弟们吃啊! “别急,村里人都没弄回来多少玉米,村长肯定得想办法的,咱等着就是!”青安安慰着这个要随时要暴走的闺女。 “真的?”姚盼盼有些不信。 “真不真的,等着就是,咱姚家村一村子人可都是一个祖宗的,谁来征粮也没招儿。” 玉米收的很快,晒干脱粒都很顺利,征粮队跟着村里人一起装袋,偏偏麻袋不够数目,连一半的玉米都没装上呢,麻袋就用完了。 征粮队的队长带着两个人去县里两只借麻袋去了,留下的几个队员看着也没啥活了,吃完饭就守着粮仓睡大觉。 村长早就让做饭的大婶在他们的饭菜里下了蒙汗药,这几个队员,夜里就是打雷也醒不过来。 村里人家家户户准备了两条麻袋,村长了,有两麻袋子的玉米粒儿就够了,饿不死就行,多了藏不严实,谁家的粮食被征粮队翻出来了,谁家就自己担着,别连累村里人。 姚盼盼可不管村长咋,她家的粮食也不往家里藏,谁来也翻不出来。 青安累个半死,才把姚盼盼带来的五个麻袋装满,再帮他们半夜三更的搬到山脚下,由着姚盼盼姐弟往他们的秘密基地搬。 第二日一早,征粮队队长回来,看到比昨了不少的粮食堆,还有数目不对的麻袋,马上就变脸了。 队长把村长和村支书叫来狠狠地批评了一番,责令他们马上把粮食交出来。 姚家村的村里人都是一个祖宗的,蔫头耷脑的听到征粮队员骂人,可被骂了一句祖宗后,村里人都跟打了鸡血似的跳了起来,嗷嗷的冲上去跟着征粮队的队员打了起来,一场恶性的群体斗殴,把锦县地区的总征粮队队长给招来了。 “私藏粮食还敢打人,你们姚家村就是一窝子的强盗?”当着总队长的面,队长喷了村长一脸的吐沫星子。 村长抹了把脸,跟村支书并排蹲在墙角,抽了口旱烟,看着总队长的紧皱的眉头,闷闷的道:“你粮仓的粮食丢了,不对数,但也不能诬陷我们一村子的人都是强盗。这粮食打从地里收进来,搓粒儿,晒干,我们有多少机会做手脚,你,我们一村子人是不是都老老实实的干活来着?” 总队长听了稍稍松开眉头,斜眼看着村长。 “这粮食进了仓库,是你麻袋不够了,让我们村里的人都回去歇着去,你们的人看着仓库,对不对?” 总队长看看一旁傻愣着点头的队长,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你带着人去县里借麻袋借了一整,还在县里过了一夜才回来,你留下的人看仓库,一个个睡到大亮才起来,如今,你,粮食在你们人手里丢了不,你们的人不只是诬陷我们是强盗,还骂我们姚家的先人,你不知道,我们姚家村人是一个祖宗?” 总队长瞪了张嘴结舌的队长一眼。 “总队长,”村长抬起头一脸诚恳的:“我们姚家村是个大村庄,这里不只是离县城近,离附近的几个村子也近,谁半夜三更的偷了粮食还不一定呢!我们姚家村不能白白的蒙受这不白之冤,要不,还是让县里的公安来查查吧!” 村长心里明白着呢,下了蒙汗药的饭菜早就被这帮子征粮队的崽子吃光了,就连这蒙汗药都是村里的猎户姚二大爷倾情奉献出来的,可不是在哪个药店里买的,到哪儿查去?就算是有那猪油蒙了心的无赖敢把村里人卖了,那也得看村里人认不认再了,村里人谁敢,谁了就把谁一家子撵出村子去。 不行!姚老憨的大孙子姚桃生是个吃里扒外的,回头得敲打敲打他。 村长这会儿心思转了好几个弯儿,总队长头疼的厉害,他不想把事儿闹大,夏收收的都是粗粮,秋收收的才是细粮呢。这姚家村是产粮大户,他们难道还真能把这一村子人都抓进去? “总队长,他们偷了粮食肯定放家里了,我带人去挨家搜去!”队长急着立功表现。 搜个屁,就算搜出来了,还能跟一村子的人扯皮? 总队长看看剩下的粮食也不少了,决定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一个同姓而居的大村子,把村里人惹急了,秋收时,他们还来不来? 征粮队的人带着粮食走了,村长派人每在村头巡逻,防着外人进村来,村里人抓紧时间把红薯土豆晒成干,把玉米粒儿磨成粉。 姚老憨两口子往姚盼盼家背了一袋子的玉米粒儿,让他们姐弟帮着把玉米粒磨成粉。 姚盼盼才不惯着姚老憨两口子这毛病呢,每只管扣下三斤玉米面做饭吃。等姚老娘过来取玉米面时,一麻袋的玉米粒儿就磨出了半袋子的玉米面。 就在姚盼盼家的院子里,姚老娘跟姚盼盼姐弟打成了一团,姚老憨被关在大门外,急的直踹门。 村里人听到动静,出来看热闹的人也不多。如今,家家户户都忙着自家那点粮食呢,都怕征粮队杀个回马枪,赶紧把粮食收拾出来藏起来才是正事儿,谁有那功夫看热闹! 姐弟几个合伙把姚老娘打趴下了,打得她躺在地上直哼哼,才把门外暴怒狂骂的姚老憨放进来。姚老憨一进院门,就被守在门口的姚建国从背后狠狠的给了一棒子,打得他跪坐在地上,半缓不过劲儿来。 姐弟几个看姚老憨像是背过气去,吓得都不敢上前了。 等姚老憨把这口气缓过来,猛地冲上前,拽着姚建国的脑袋往磨盘上磕。 姚爱国最先反应过来,扑上去一口狠狠咬住了姚老憨的的手臂,姚盼盼也跳到姚老憨的身长,扯着他的头发往后拽。此时,躺在地上哼哼的姚老娘也爬了起来,蹒跚着上前撕扯。 村长赶过来时,姚老憨已经被姐弟三个按在地上狂揍,姚老娘扶着磨盘拄着腰哎呦哎呦的叫唤着。 村长带着几个人强行的拉开了祖孙几个,还没等问话呢,姚老憨猛地一巴掌扇向了姚盼盼的脸,姚盼盼下意识的躲了一下,到底被扇的一个趔趄,气狠的姚盼盼回身一记狠命的撩阴腿,姚老憨当时就蹲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村里人看着都不由的裆下一紧,替姚老憨感觉到了难言的疼痛。 此时,村长才注意到,站在姚盼盼身边的姚建国额头鲜血淋淋,双眼却狠厉通红,跟刚才发狂姚老憨如出一辙!一脸憨厚的姚爱国血红的嘴里缓缓地吐出了一块rou,他竟然从姚老憨身上生生的咬下了一块rou!这哪里是家人间闹矛盾啊,分明是仇人见面你死我生啊,姚村长不禁感慨,姚家一辈的狼崽子终于长成了。 村长见了也不问原由了,找人直接把姚老憨抬到了村卫生所。 夜,静的吓人。 姚建国有些轻微的脑震荡,躺在炕上不想话。 姚爱国都是皮外伤,擦了药在炕上躺不住,侧着脸和姚盼盼话。 “姐,你,明大伯和二伯能不能来咱家替爷奶报仇?” “来就来,怕啥,打不死我我就跟他们打到底!”姚盼盼捂着脸咬牙切齿的。 “姐,”姚爱国缩着脑袋:“咱要是只给爷奶干活,不吃他家的粮食,爷奶是不是就不会来打咱们了?” 姚盼盼眼睛定定的看着两个弟弟,沉声道:“这不是干不干活的事儿,是咱受不受他们欺负的事儿。咱娘走了,咱们没靠山了,就得自己硬起来,要不,村里人都会来欺负咱们的。抢粮食,抢东西,甚至抢房子!咱姐弟几个年龄,想保住手里的东西,想不被人白使唤,想不被人欺负,就得跟他们拼命!咱得活着,得活着长大,得活着把欺负咱姐弟的人都踩在脚下。” 姚爱国紧紧地闭着眼睛不话,半晌,才,“要是娘还住在大伯那间屋子里就好了,娘肯定能帮咱打架的。” “帮不了一辈子的,娘总会老的。”闭目养神的姚建国低声喃喃了一句。 第二日一早,姚老大姚老二带着媳妇儿子拎着木棍子砸门时,门开了,姚盼盼姐弟就站在院子当郑姚盼盼手里拎着一把雪亮锋利的捕,姚建国手里高高举着柴刀,姚爱国两只手各自攥着一把水果刀,姐弟三个就这么无视生死的冲了出来。 站在最前边的姚老二惊恐的感觉到了捕凌厉的刀锋从胸口划过,吓得妈呀的一声,扔掉了手里的木棍子,一溜烟儿的跑了,姚老大护着自己的大儿子缓缓地后撤,姚老大媳妇死死的攥住姚建国手里的柴刀,颤抖着:“大侄子,有话好,有话好!” 姚老憨家的这场内斗,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结束了,姚盼盼姐弟抓紧时间在家里调养锻炼身体,准备着另一场战斗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