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1 番外 小野的世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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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这里是哪儿。 我想回家。 …… 黑夜在我后。 我走了很远的路，感觉很累。 街边总有人伸手拉我。 有人在向我说什么，可我一句也听不清——他们真的是在跟我说话吗？ “小野……小野……” “爸爸！” 我高兴地看过去。 太好了，他一定能带我回家的！ 忽然，我脑中浮现出一栋房子，它很漂亮，我好像能闻到房子里蘑菇汤的味道，mama一定在等我回去…… “走吧，跟爸爸回家。” 爸爸拉住我的手。 我信任地点了一下头。 但是我总觉得自己忘了一些东西。 他说，这是因为我在上学，接受的知识太多了，而且我总是容易瞎紧张。我觉得他说话很有道理。 回到家。 mama放下勺子，给我们递了温开水，还跟爸爸交换今天的见闻，厨房的灯照着她头顶，我一口气喝完水，笑嘻嘻地说：“mama，你头发真好看，像金子！” mama诧异地摸摸我额头：“你在发烧吗宝贝？” 我愣住了。 好奇怪，她的头发，怎么忽然变成褐色了？ 脸，也变了…… “爸！” 我转跟爸爸求助。 然而他严肃地告诉我： 以后，不要跟家人乱开玩笑！ 我没有在开玩笑…… 怎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她声音也变了？ 我绝对没看错，也没听错，一定不是幻觉！ 难道，我有两个mama？ …… 那天之后，我开始格外留意mama的发色，还用相机偷偷拍下来，太奇怪了，无论我看见的是什么样子，照片里都只有一种颜色！ 邻居们也说她从来没染过金发，他们说一定是我弄错了。 好像哪里出了问题。 …… 奇怪的事还不止这一件。 整个暑假，我都在反复印证自己记忆里的东西。 门口的台阶有几层、花园里种的是蔷薇还是三角梅、桌上摆的是真花还是假花、爸爸订的是哪种期刊、他们分别吃什么…… 有一天我看了一本科幻杂志，忽然想到： 也许我活在一个平行世界里。 如果我没有刻意地去找不同，其实我生活得很幸福，所有人都对我很好。 那么，就这样吧，不要再找答案了…… 我隐约觉得，继续探寻下去，一定会遇到不好的结果。 …… 爸爸越来越忙，经常出远门。 他曾经把客人带到家里。 那个人很高，穿着黑色风衣，看我的眼神很冷。客人过来摸我的头，还用手合上我眼皮，说：“你儿子长得很精神，应该很合适……” 爸爸生气地打断了他：“不可能！” “呵呵，我随便说说，你紧张什么？” 客人看我的眼神更冷淡了，他讨厌我。 我也讨厌他！ 客人带来一种黑色的石头，他们在书房讨论了很久，直到mama回家，他们三个吵了一架。我在后面看着，头越来越疼，仿佛很久以前经历过同样的画面…… 没过几天，mama约了一名纹师。 她叫我过去，眼神很复杂。 纹师打量着我，直到我瞪了她一眼，她笑笑，拿着画册跟mama讨论哪个图案更好。 午饭过后我有点困。 “小野，困了就上去睡吧。” “好的mama。” 我很困，始终没睡着。 有人从外面打开了卧室门。 两个很轻的脚步声走到我边。 “我必须再提醒您一遍，这种做法存在很大的风险，您确定要继续吗？” 是那个纹师！ mama把我翻过来，低声说道： “继续。不会再有更坏的事了……” 我想说话，但我睁不开眼。 纹师用针反复戳我后背，我很疼，怎么还不醒呢，我要离她们远点！ 爸，救我！ 后来可能打了麻醉，我感觉不到了。 等到她们走后，我终于可以睁开眼睛，立即冲到镜子前面，只见一片又一片薄薄的黑色石板，嵌进背后的里，就像很多只眼睛拼凑在一起……“啊！！！” mama含着眼泪走过来。 “对不起，小野，别怪mama……” 她的脸又在变了，变得很快。 我要看不清她的样子了！ “别过来！你站住！”我吓得语无伦次，“怪物，你是个怪物，别过来，我不要看见你！” 我推开她跑了出去。 那天，下了一场大雨，我从小区跑出去，不知道怎么走到街上，很多人走来走去，我低着头，才发现这些人都没有脚！ 我吓疯了，跑啊跑，最后撞到一个人。 一个穿黑衣服的jiejie，她捏着盲杖。 “对不起……” 我看见她是有脚的，松了口气。 盲人jiejie歪着头，像正常人在打量我似的：“不要在雨天乱跑。你怎么不回家？” 我一下子想起了mama和纹师，我怎么敢回去？ “我要找我爸爸……等他一起回去。” “你爸爸？” 盲人jiejie忽然指着我后说：“你看，哪个是他？” 我回过头，看见两个从头到脚都一模一样的男人，他们站在伞下对我笑，连衣服上的褶皱都没区别，“爸……” “小野，怎么不回家呢？” 他们两个异口同声地问我。 “闭嘴……你们不是我爸，你们都没有脚！都是假的！” 我又跑了。 天越来越黑。 我看不见行人的脸，只知道他们都在飘。 这些都是鬼吧…… 救救我，谁能救我？ 我听见另一个人的脚步声，还有盲杖点地，是她，那个jiejie。 “帮帮我……你一定能帮我……”我抓着她手腕，是温的。 盲人jiejie摇摇头：“只有你自己能帮你。” “我该怎么做？！” “认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再告诉我你想去哪里。” …… 灯突然被亮了起来，在餐桌投下花形的影子。 前一秒我还在街上游，跑到没力气，就待在没人的公交站台里。下一秒，我突然坐在自己家的餐桌旁边，面前还摆着一个生蛋糕！ 爸爸mama笑得很温柔：“生快乐。” 今天是我生吗？ 我茫然地站了起来，反手去摸自己背后。 光滑的一片。 衬衣是干燥的，底下是温的皮。 我扑到窗前看月亮。 雷雨，纹师，没有脚的过路人，全都是我做的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