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露娜的终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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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散去，天地间再次回归寂静。 湛蓝的天空，澄澈依旧。 之前漫天的狰狞亡魂，已经皆尽消散不见。 露娜用自己数万年的积累，试图借此拖住那个人的计划，也就此告吹。 然而，现在露娜的内心中充斥的只有震惊，就连那份已经的绝望，也退到了暗处。 那个一直不知道相貌，不知道是何身份，又强大无比的女人，终于揭下了自己神秘的面纱。 她不是人…… 就如同露娜看到的那样。 那个神秘的女人，有着金色的长发，精致唯美的面容，但是…… 她蔚蓝的双眸毫无神采，看起来比死人的双眸更加冰冷，在她的嘴角处，一直连接到下巴，有两道明显的缝隙，她持剑的双手关节处，并不是人类的样子，而是用圆球似的物件作为关节，将指骨连接在一起。 她的身上，穿着一身十分适合用来战斗的女性铠甲，美丽优雅与冰冷暴力具在，只有一块看上去有些不搭调的厚重铁片样的存在，护住了她的胸口，似乎是为了保护什么东西，而被刻意加强了防护。 一切的一切都向露娜说明了她的身份——魔灵人偶！ 魔灵人偶，可以说是用魔力赋予人偶灵魂的一种极为罕见的法术，即便是在数万年前，诸多法术百家齐放的时候，能够完美制造出魔灵人偶的生物，也是屈指可数。 更别提，现在已是数万年之后，当初被制造出来的魔灵人偶，应该都在那场战争中被毁灭了才对。 为什么？ 现在这里还有一具魔灵人偶，而且，是那个女人的样子！？ 露娜后悔了。 她现在真的很后悔，吞噬了始源之血的她没有留下一丝的后路，因为在她死亡之后，这个消息该如何传递出去？ “你是谁！？”露娜大声问道。 这具人偶的样子她是认得的，但是她并不知道是谁制造出的人偶，又赋予了她怎样的灵魂。 面对露娜的提问，魔灵人偶歪了歪脑袋，将空洞的视线对准露娜身后的位置。 那里是……雪莉尔逃跑的方向！ 它就这样完全无视了露娜，朝着雪莉尔她们逃跑的方向继续前进，她迈着她那机械式的步伐，每一步都走过相同的距离。 “可恶！” 露娜咒骂了一句，看来对方完全没有和她交流的意思，但无论如何，她也不可能将就这样放魔灵人偶过去。 现在，她已经失去了继续拖住魔灵人偶的手段，那么就只能转变思路，要趁她还活着的时候，对魔灵人偶造成伤害，如果能破坏她的核心…… 估计……是不可能的吧…… 露娜只能在心里这样嘲笑自己，毕竟，她不是真正精通战斗的人员，只是一名女仆而已。 有限的战斗力让她感觉如此的无力。 深呼了一口气，露娜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她站直了身体，用手中巨大的锯刃指着魔灵人偶。 “无论如何，我今天都不会让你过去的，无论如何！” 这样说着，露娜用缅怀的目光看向手中的锯刃，轻抚其表面，又整理了一下因战斗而变得有些凌乱的灵装。 这，或许是它们最后一次陪伴自己战斗了…… 一切，都是为了雪莉尔殿下！ 带着内心的决绝，露娜高举起手中的锯刃。 纯白色的裂痕逐渐蔓延上去，空气中，迸发出了尖锐刺耳的爆鸣声，身上的灵装在颤抖悲鸣，手中的锯刃开始遍布裂隙，一股无形的力场蓦然展开。 露娜身处之地的数米内，黑色的裂隙不断地出现，再消失，如同雷霆咆哮的噼里啪啦声无比狂躁。 地面，也逐渐承担不了这样的力量而变得崩塌破碎。 这就是露娜能展现出的最强姿态，然而，进入这个状态的代价也是极为惨重，甚至，比让她直接死亡还要惨重！ “灵装！” 伴随着她呼喊，爆鸣之声愈发地尖锐起来。 “解……” 璀璨而炫目的金色光芒在露娜的眼前闪过，强制打断了她的话语。 那包裹着她身体的力场，那蕴含毁灭的黑色裂隙，那逐渐狂躁的爆鸣声，都在一瞬间，戛然而止。 锯刃坠落地面，发出了最后的声响，露娜难以置信地向地面看去。 极刑斩锯，连同她还在流出鲜血的手臂，正静静地躺在地面上。 而魔灵人偶，就站在她身后两三步的位置上。 在她准备进入那个状态的一瞬间，魔灵人偶斩下了她的手臂，强制终止了这一切。 不可能的！ 又一个事实冲击着露娜的认知，这个状态，应该不会被打断才对。 露娜还处于震惊之中，但是魔灵人偶却不会给她这样的时间，转身，挥剑！ 露娜下意识地提起另一只手臂，准备抵挡。 “噗！” 溅起了一阵血花，露娜的另一条手臂，也无力地坠到地上。 这时，露娜才重新回归现实，紧张而有些恐惧地咽下一口吐沫，露娜的双腿骤然发力，和魔灵人偶拉开了一段距离。 一连几个喘气，才让她冷静下来。 无论如何，现在先修复身体…… 这样想着，露娜便准备重塑自己的双臂，或是通过血脉的联系，将地上的双臂重新接回她的身体。 然而，她失败了…… 无论是重塑身躯，还是唤回肢体，都被神奇地阻断了。 魔灵人偶的两次斩击，给她带来了永久性的损伤！ 又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情报，可是，她同样没有机会将其传递出去了。 像吸血鬼这样恢复力极强的生物，以及完全没有实物的灵体，即便被斩断了身体，也可以轻易复原。 只是，这个世界上同样有着一些特殊的法术、特殊的战技或是特殊的武器，可以强制带来无法复原的永久性损伤。 斩下了露娜的双臂，魔灵人偶依旧没有追击，而是执着地朝雪莉尔逃跑的方向继续前进。 “呵……哈哈哈哈！！！” 看着魔灵人偶离去的身影，露娜口中发出了癫狂的笑声。 “即便如此，我也不会让你就这样离开的！” 失去双臂的露娜瞪大了双眼，奋不顾身地冲向魔灵人偶。 一记迅捷而有力的踢技，就要踢中魔灵人偶的脚踝，然而，那人偶却提前一步，回头，剑落…… 从被斩下的右腿上喷溅出了大量的血液，露娜的脸上也同样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但是，她依旧没有后退。 “还……没有结束呢！” 露娜用脑袋和肩膀撑着地面，以一个诡异的姿势踢出了她的左腿，第一次命中了魔灵人偶的身体。 灵装高跟鞋的尖锐之处，正中魔灵人偶胸口正中央的铠甲，为其带来了一个…… 微不足道，甚至难以观察到的轻微凹陷。 可是，至此露娜也没有逃离的机会了。 魔灵人偶面无表情地再次挥剑，斩下了露娜的左腿。 鲜血喷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像是身体上传来的痛苦让她难以忍受，也可能是对自己的无力所产生的愤怒，让失去了四肢的露娜躺在地上，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至此，魔灵人偶再次转身，似乎是不想和露娜浪费时间，她的目标，好像只有雪莉尔一人而已。 魔灵人偶的身影渐渐远去，露娜的嘶吼声也逐渐消失。 四肢被斩下，同时又承担着始源之血的反噬，承担如此巨大痛楚的她，能坚持到此时似乎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对于露娜来说，她还没有死去，她还留有意识…… 雪莉尔殿下的始源之血…… 依旧在她的体内燃烧！ 既然如此，她就必须要战斗到最后，战斗到真正的无法战斗为止！ 战斗到生命的终结为止！ “为了……巴托丽家族……” 露娜再次发出了低沉的声音。 “为了……雪莉尔殿下！” 残存的、最后的、仅剩的血液突破露娜的皮肤，在她的背后形成了一对由鲜血构成的翅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她生命最后的咆哮！ 鲜血构成的翅膀以极快的频率扇动着，魔灵人偶在赶时间，露娜也同样在赶时间，因为，可能只要再过几秒钟，她就会因为重伤和始源之血的反噬而一命呜呼！ 但即便生命只剩下几秒钟，她也要为雪莉尔殿下再争取几秒钟的时间！ 露娜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了一道鲜红的轨迹，扑向魔灵人偶的背后。 她大张着嘴巴，露出了口中的尖牙，即便失去了四肢，她还有牙齿可以使用，她还有牙齿可以作为攻击的武器。 就在她即将咬中魔灵人偶的脖颈处时，魔灵人偶回头了，毫无神采的视线仿佛在这一刻与露娜相对。 她完美无瑕的身躯、精致干净的铠甲，与此时露娜残破的身躯、破烂的灵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一次，她没有挥剑，但同样不会因为怜悯而留手。 她伸出了左手，同时向右迈出了一步，和露娜的身体错开，就在这错开的瞬间，她将四根指头放入了露娜的口中，一个用力。 露娜的脸颊便被她撕开了两道长长的口子，一直连接到耳根的位置，露娜的半边脑袋，就这样向后仰去…… 意识不复存在，被她控制的血之翅膀也同时失去了动力，化作一滩普通的血液落到地面。 露娜的身体，也由于惯性的缘故，在地面上，向前滑行翻滚了一段距离…… 而魔灵人偶，依旧不变，整洁的铠甲、干净的身躯…… 露娜死去了…… 阻止她行动的敌人也没有了…… 她继续朝着她唯一的目标前进…… 一步一步…… 她前进的方向，途中正好要经过露娜的尸体，她自然也不会避讳。 露娜已经死去，但在魔灵人偶的背后，那至死都大睁着的双眼，依旧死死地瞪着她…… 许久之后，此处再次归于平静。 只有地面的惨状，大量的鲜血和露娜散落各处的四肢，宣示着此处经历过一场惨痛的战斗。 忽然，动物奔跑的轻微声响在此处响起。 那是几匹黑色的狼。 它们好像是有目的地冲到了此处，在地上嗅了嗅，然后，各自叼起了露娜的肢体，朝着一个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