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目送
吃饭完已经是晚上六点，饭店前。 “要送一下你们吗？” “不用。” 生田绘梨花与星野南急忙回答，为了证明自己似的比谁要都大声。 白石麻衣一怔，随后无奈的摆摆手，说道： “那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再见。” 她们躬身，然后挥着手，并肩同行，几人看着她们小小的瘦弱的身影消失于转角后才朝着车站走动，寒风吹来，她们下意识拉紧衣领。 “真的没问题吗？” “应该……吧。” “不过住在东京就是好啊。” “宿舍其实也没坏到哪去吧？” “说是这么说……” 高山一実与卫藤美彩由一个话题的分支转向另一个话题，如此的聊着聊不完的天。很明显在做完了岩盘浴和吃饭完之后所有人的精神和身体都愉悦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境地。 白石麻衣在对生田绘梨花与星野南说完话后，便只是静静的打量四周，一言不发的听着她们兴致勃勃的聊天。不明的情绪钳住了喉咙，她什么话都不想说。 “下雪了吗？” 突然的，卫藤美彩抬起头，直盯着空中，雪粒细碎到在黑夜下也几乎看不清，如同阳光下的灰尘一样在空中漫无目的散落。白石麻衣闻言后也抬头寻找着什么，空空如也，片刻后便放弃了。 “都直接回去吧？” “时间不早了，外面也这么冷。” 白石麻衣回过神，这才应了一声，“嗯。” 冬天令人对任何会直接感受到寒冷的事物提不起兴趣，排除了各种活动的可能性之后，女孩们一致决定直接回宿舍吹暖气，于是走到车站，如同平时那样买票，再走至月台，等待列车。 热闹或是清净都与人无干，无聊到像是执行程序。月台上人影幢幢，在冬天穿得厚实，于是看上去更拥挤了，女孩们考虑了下就不强行挤到黄线前。 等了会儿，白石麻衣哈了一口气，本身在冬天呼吸的时候便会吐出白色水雾，这次她却像是泄愤一般的恶狠狠吐的一口气，接着又紧闭嘴巴，眼中稍有不忿。 卫藤美彩观察着她的动向，不由得笑了下，问道： “怎么了？” 白石麻衣扭头，慌张的应道： “嗯？没有没有。” 卫藤美彩眯起眼睛，调笑道：“你刚刚就不对劲呢……听到娜娜敏生病之后就这样了，很担心她吗？” 白石麻衣怔住了，而后平静下来，不着声色的移开眼神，装作别扭的点点头，道： “是有点。” “应该没多大问题的，待会去看一下吧？” “嗯。” 白石麻衣眼神飘忽，安静的点头。 广播突然响起，地铁即将到站，人群sao动起来，像是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往前推移，她们也慢慢的走着，白石麻衣无端松了口气，将无所适从的双手插进了兜里。 …… …… 风间树到处乱逛着，真正意义上的乱逛，在家附近吃饭，与陌生人擦肩而过都是无聊的行为之一。无聊了很久之后从目黑坐电车，顺着铁路一直到了品川。 对他而言这也是一种类似旅游的消遣。看到熟悉的那一站时，便鬼使神差的下了车。原来车站名也能令人惊叹的成为奇妙的驱动力，总之下了车后他突然觉得有事儿干了，心里充实起来，拔腿便按着记忆走向她们的宿舍。 连要说什么他都想好了，一定要问关于那个莫名生物的信息，既然是同事那么可能会知晓一点信息……只是鬼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想搞清楚这种事情。 想到此又有些怅然起来，无端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过唐突，好在迎面吹来的寒风将这种事情情绪驱散一空。只是再次迈开脚步的时候变成一个沉默的机器似的，一切想法都被搅碎。 走了许久，终于来到了这里，他伫立了一会儿，眼睛一凝，对面的人行道上迎面走来几个个人影，天色太暗，距离太远，亦或是走去也不一定。 还是他等了一会儿，看见了她们的正脸时才确认下来。 风间树站在了树下的阴影里，缝隙间细碎光影也没能照到的地方。只是走近了看还是过于明显。 于是女孩们突然发现对面站了一个静静站立的男人的时候，默契的放慢了脚步，相互对视，窃窃私语。唯独白石麻衣愣在原地。 “这个人……” “不是staff吧？” “有点眼熟。” 白石麻衣反应过来后走了两步跟上，然后无事般的说：“走吧。” 狐疑的看了眼风间树，她们点点头，就要转身的时候，风间树突然哑口无言，只得看她们走向门口。 白石麻衣沉默着，突然转身小跑，留下一句话：“你们先走吧，我有点事情。” “啊？”卫藤美彩没想到，不由得十分错愕，然后跟了上去，几个女孩也迷迷糊糊跟了上去。白石麻衣耳边听见脚步声，知道她们都跑了过来，便无奈的闭上眼，刚要转身，风间树身影在路灯下显现出来，他安静的礼貌的打招呼： “你们好。” “……风间桑？” “你好。”风间树微微躬身，她们愣愣的回礼，然后懵懵的对视一眼。 然后，一时沉默。 “我有点事情……” 白石麻衣说完就不做声了，女孩们明白了，狐疑的扫了他们一眼，就默默的走向宿舍。 白石麻衣没去看他，有些别扭：“你怎么来了？我不信你是路过。” 看到白石麻衣的瞬间他好像感受到了前几天看见桥本奈奈未的心情，只是她的反应与无数场景重合到一起，令人默默无言。他沉默会儿，道： “因为有些无聊，到处乱逛，在电车上看到附近的车站。就来了。” “噢……电影你拍完了？” “嗯，新年前后这几天都算是休息。” “真羡慕。” 女孩表情稍微软化，艳羡的感叹起来。 风间树轻笑，注视着她：“还好吧，那你呢？” “我……”她想了想，点点头，然后深吸口气，直直的看他，道：“圣诞节那天，你和娜娜敏在一起，对吗？” 风间树没去看她了，犹豫片刻后点头：“她打电话给我。” 她眼神黯淡下来，随后竟有些咄咄逼人，“所以你就从高知直接跑到东京了？” “那天有假期……” 白石麻衣抬头无言盯着树梢片刻，她脖颈间映上昏黄色。 风间树看见她的嘴唇动了几下。片刻后，猛然听见白石麻衣一字一句的说道： “如果是我，在那天打给你，你也会来吗？” “会。” “毫不犹豫？” “你三点打给我，我四点就能到你面前。” 内心中涌起的情绪包裹住他的神经，以至于他说出的话好似出自本心，说完后却感受到四周朝自己挤压来的空虚。 与之而来的是急于想去作什么解释的冲动，血液好像逐渐冷却下来，这股冲动到了喉间就突然化作长长的气声。 得到答复后，尽管有越来越虚假的倾向，但她仍然升起笑容，然后点点头，却又偏开眼神，看着墙角，随后才又鼓起勇气似的重新与风间树对视起来。 她挥挥手道别，一步一步，毫无声响的后退，退入树下阴影，退入愈来愈远的地方，两盏路灯之间晦暗不明，她的身影变得朦胧起来。 风间树静静的看着她向后移动，身影没入熟悉的那种冷冽的灯光中，那一瞬间竟亮的刺眼。她突然就消失在目光所及的地方。 他站了好久，感觉后脑变重，某一刻，全身上下都突然沉默起来，彻彻底底的沉默，一动也不想动。 过了一会儿才转身，沿着来时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