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起带走
高小刀的身子，随着马匹的颠簸，左摇右晃，不停的摆动着。 刀客们走的并不快。 毕竟是夜里，人的视线不太好。 据说，这个时代的人，在饮食方面，由于素多荤少，体内摄入的维生素A严重不足，大部份都有患有夜盲症，所以，夜晚行路，大抵上是小心翼翼的。 马儿倒是要好一些，但比起白天，视线还是会有一定程度的下降，所谓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更何况，在终南山这一亩三分地上，刀客们大约并没有什么值得特别惶恐的东西。 因此，回程的路上，便显得有些惬意和安适。 高小刀看了看自己胯下骑着的一老马，又前后看看其他的马匹，只见在火把的映射下，纷纷吐着成片成片的白雾。 天，实在是太冷了！ 他将自己的脖子往衣领里面缩了缩，有心学几声老虎的吼叫，吓吓这些赶夜路的马儿，却又怕会不会弄巧成拙，不好收场。 尤其是那个精通腹语的黄三爷，他琢磨了一路，越想越糊涂。 这伙刀客半夜下山夜袭文家，很明显是去敲诈文北清三千大洋的，可为什么在自己一不小心喊出你竟然会腹语这句话后，就莫名其妙的暂停了讹诈大业，匆匆忙忙的要将自己押回山寨去？ 其实，思前想后，自己的这句话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玄机，充其量无非是说明咱高小刀也是懂一些腹语的。 可这又能怎样呢？ 天下之大，本就无奇不有！ 你黄三爷又没有买断全世界说腹语的知识产权，机缘巧合之下，碰到一个二个也懂腹语的人，又有什么奇怪呢？ 这个事情，透着许多诡异，透着许多不合情理，所以，任凭高小刀想破脑袋，也无法捋出一条像样的头绪来。 他昂起头，看了看黄三爷。 黄三爷走在队伍的最前头。 他瘦削的上身昂然挺立着，双手拢在袖子里，也不去挽着马缰，就那样施施然的坐在马背上，时不时用双腿夹一夹马腹，驱使着胯下的一匹大青马。 就这样，云淡风轻！ ...... ...... 没多久，队伍就快到了高小刀之前遇见年轻道士的地方。 他心里很清楚，老季应该就在路口的那棵大树底下。 原本，他正是奉了自己的命令，在那里等待王大富与老张赶过来会合，然后一起投宿文家。 但没想到，短短一个小时未到，事情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文家安然无恙，自己却成了刀客们的马上囚徒。 先前，黄三爷的队伍从这里经过的时候，老季应该是看到的，或者，两者最起码是在路上碰见过的。 他不知道老季作为一个老行伍，在自己住宿地的不远处，看到这样一群肩扛大刀的队伍，心里会有什么反应，或者，有没有什么随机应变的预案。 不过，高小刀也就是这么一想而已，人非神仙，老季也不过是李司令麾下警卫连的一位老兵，有可能枪法神准，有可能武功不错，也有可能心思缜密，但你指望着想让他算到自己会被这伙刀客掳走。 这，恐怕就有些强人所难了吧？ 或许，是痴人说梦！ 高小刀苦苦一笑！ 但当马匹经过那棵大树的时候，他还是聚精会神的看了过去。 然而，大树底下却是空空如也！ 莫说老季的人，就是连老季的鬼影子也没见着。 这就有些奇怪了！ 高小刀转动着脑袋，借着前后左右火把的光茫，尽量在马上伸直了身子，四周仔仔细细的察看了起来。 他这样做，一则当然是在寻找老季的身影，二则，希望隐在某处的老季能透过重重暗夜看到自己。 说老季有可能隐在某处。 那是有原因的。 大凡有江湖经验的人，看见路上如果有凶神恶煞般的队伍经过，尤其是夜里，绝不可能傻傻的杵在路边，一定会迅速的隐藏起来，以免自己受到无辜的牵连。 高小刀想着，如老季这样的人，这点经验应该还是有的。 队伍轰轰隆隆的经过了大树。 继续往前开去。 此时，高小刀已经有些疲累。 白天走了一天的路，中饭晚饭都未曾正经的吃过，又被刀客们这么一折腾，只觉得身上又冷又饿，竟然歪在马上有点迷迷瞪瞪起来。 前头说过，黄三爷骑的一手好马，实际上，高小刀也不赖。 就算被绑了双手，但坐在犹如闲庭漫步般的马上，他还真的是一点压力也没有，眯着眼睛，似乎有点进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 突然，在“得得得得”略显凌乱的马蹄声中，一个响亮的声音蓦地搅醒了他的好梦，径直钻入他的耳朵： “高小刀，你这是要去哪里？” 高小刀睁开眼睛，只见路边上站着两个举着火把的人，正是王大富与老张。 而刚才咋咋乎乎大声嚷嚷的正是王大富那个愣头青。 完了！完了！ 高小刀暗叹一声，懊恼不已： 自己只顾着打瞌睡，却忘了正在赶路的这两个人。 这下可就cao蛋了，被一窝端了，四个人只剩下老季一个了！ 特么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估计也救不下他们三人了。 除非他赶回新京城去向李司令汇报，而李司令看在他亲亲小外甥的份上，愿意派人来营救，这还差不多！ 因了王大富的这一嗓子喊，马队立刻就停了下来。 黄三爷从袖子里抽出双手，轻轻带了带马缰，从队伍的前头绕了回来，走到王大富的面前，说道： “咋咧？认识啊？” 说实话，此时此刻，王大富早就悔的肠子都青了。 刚才，他和老张正低着头急着赶路，听见有杂乱的马蹄声和数枝火把一路过来，便很自然的避到了路边上。 毕竟，山路狭窄，一旦被马撞上，可不是开玩笑的。 其实，之前，老张往王大富这边赶的时候，是碰到过这队人的，不过，他线条比较粗，是个典型的武夫，遇事不爱动脑子，所以，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王大富更加，本来在先前的那户人家中住的好好的，吃香的喝辣的户主女儿热炕头，舒服的不要不要的，没想到，眼看天都黑了，却被赶来的老张匆匆接上而且要连夜赶路。 他原本心头就有些不爽，因此，在避马的时候，猛然见到骑在马上的高小刀，哪里还忍耐的住，一句话不由自主的就喊出了口。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想收是收不回来的！ 他听见黄三爷发问，悄悄的后退了一步，说道： “好汉爷爷！对不住，我是认错人了！” 一边说一边拿眼睛瞟着高小刀，挤眼弄眉的，希望不要穿帮。 高小刀看着他小丑般的模样，又是暗叹一声： 真是一只嫩鸡啊！白在军营里呆那么多年了！ 话说，黄三爷又不是瞎子，你这样做，不是等于不打自招吗？ 果然，黄三爷冷笑道： “原来你叫高小刀！ 看不出，你这个名字还与我们关中刀客挺般配的！” 说完，转头看了看王大富和老张，对着手下扬了扬马鞭： “绑了！一起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