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红与黑
敲门声咚咚地响在厚实的梨花木门上，本来还在背对着门的红发男人回过了头。 「进来。」 话毕，外面没有丝毫犹豫，门开了。 外面走进来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男生瘦高清秀，女生矮小可人。看到红发男人的时候，反倒是女生谨慎了起来，而男生依旧是那种看企鹅的表情。 「欢迎，沐朗。」 直接无视了安白，安奇罗绕过了桌子走向了沐朗。 他走后，桌子上的那瓶矮人战车反而活了起来，在他走向沐朗的同时蹦蹦跳跳地垫着肚子朝两个晶莹剔透的玻璃杯里倒上了淡蓝色的液体。 「坐。」 安奇罗面带微笑，看着沐朗和安白做到了接客沙发上，然后自己才坐回了以前的位置上。 见安奇罗坐而沉默不语，沐朗还好，可安白已经有点紧张了。或许她不知道安彦和安奇罗是什么关系，也许好也许差，但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安奇罗散发出来的强大神威，竟让她在两米开外都坐立不安。 反观沐朗，才开始到现在一直像陪自己逛街一样，到了这里反而更淡定了。不由得让安白佩服沐朗精神实力的强大。当然她不知道沐朗早就紧张的无话可说了。 「看来你就是沐朗了。」 沐朗听见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对着安奇罗微微一鞠躬，面对安奇罗略带玩味的表情，一句话不说。 看见这样的沐朗，安奇罗反而笑得更开心了，他手指如同指挥家指挥乐队，肆意地挥着，那个装满酒的小杯子晃晃悠悠地跑到了沐朗的桌边。 看着桌边淡蓝色的液体，沐朗一点拘束也没有，端起来就一饮而尽，轻轻放回了桌子上后，再看安奇罗的目光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沐朗…」 安白轻嗔了一句，这个时候她还是以沐朗为重，似乎忘了安奇罗还在她对面。 「好！」 不知怎么的，原本沉默着让人感觉是不是生气的安奇罗，竟然在这个时候兴奋地鼓起了掌，而且不是表演，因为沐朗和安白都可以看见他眼中孩子一样的快乐。 「呃…」 沐朗挠了挠头，说不出话的时候已经有一个人从他身边走过，高跟鞋的声音伴着女生的芳香。 「又来了，您就不能在这个时候有点一校之长的威严吗？」 「莉莉安，这可不能怪我，都说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现在他带着灵魂来了，开心是当然的了。」 这个被安奇罗称作莉莉安的女生，正是刚刚接见沐朗和安白的那个女秘书。不过现在莉莉安和安奇罗之间的交流好像又完全没有那种隔阂感，反倒是有一种母亲训孩子的感觉。 「不好意思…」 安白想了半天还是开口了。 「啊，怎么了吗？」 安奇罗反倒没有什么奇怪的。 （怎么你个头，才刚刚开始就一直不理安白，换我我早就生气了好不好！） 沐朗无力吐槽。这个校长着实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这也太欢脱了吧。 「虽然我只是陪沐朗来的，本没有什么发言权，不过既然同样坐在这里，我还是想知道，尼娅是您派过去的对吧。」 意料之中，安白似乎并没有在意，说出口的话也和安奇罗无视自己这件事无关。 安奇罗表情不变地听安白说完，拿着自己桌子上的酒抿了一口，放下酒杯的时候，原本面带笑容的脸已经变得阴晴莫辨。 「当然，我知道你是安彦的女儿。」 沐朗不知道安白的想法，不过再一次提到这个名字她肯定不会很好受。 「啊，您说这个么，我和他没关系了。」 安白的脸上毫无感情可言。 「对，可你还是有他的影子，眼神上。」 不知是戏谑还是玩笑，总之安奇罗的确是在笑，从刚才到现在，不过这笑容的含义却变了又变。 开完了玩笑，安奇罗似乎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他看着安白，好像想起了什么，双手交叉托着下巴。 「不过既然你和安彦断绝了关系，我自然也不会对你有私心了。」 （什么玩意？私心，原来还能这样嘛？惊了，该不会我也是这样进来的吧。） 「我当然知道。」 安白眼神像冰块，冒着毫不掩盖的寒意。 「不过，」他嘴角一翘。 「我会把你安排成沐朗的助理生，以后除了晚上之外你都可以跟着他。」 安白和沐朗这个时候都以为安奇罗会说些什么不怀好意的话，可他却给了安白一个台阶，可因为二人并不知道他的想法，竟然一时间不知道是喜是忧。 「那个，我们怎么谈得这么快，我觉得你还有话对我说吧。」 沐朗刚刚喝完酒还有点晃晃悠悠，不过眼前这个人既然不打算对安白温柔，那自己也没必要对他温柔了。尊称？那是什么，可以吃吗？！ 果不其然，安奇罗看见这样的沐朗反而像是见到青春期自己的孩子，嘴角的淡笑逐渐变成了露齿的笑容。 「那是当然，你想知道什么呢？」 「你为什么派尼娅暗中保护我？」 「啊，这个啊。」 他眨了眨金色的眼睛。 「之前小尼娅是安彦派来监视你旁边这位美女的。不过后来我知道了，好在尼娅除了是安彦的手下之外还是学院的监督生，我让她权衡了一下，最后她还是选择帮助学院了。」 「我想知道的是原因不是过程。」 沐朗丝毫不惧。 「你要知道，上一个这么和我聊天的人已经淡出这个世界了。」 微笑渐收，安奇罗露出一种蹩脚的严肃脸。 「我不觉得我的命比一张机票值钱，你随意。」 安奇罗的双眼就像有魔力，摄魂般的巨大压迫力让沐朗几乎无法呼吸，可他依旧这么站着，甚至用先前沐子夜教他的方法从身体里释放神力维持正常。 安奇罗温怒的表情变成了文雅的微笑，他眼神一瞥，好像在想什么，笑了笑然后挠了挠头，好像沐朗一瞬间勾起了什么尴尬的事情来。 「哈，我为什么要帮你，我也很惊讶。因为我本来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可我正好认识安彦，安彦正好派了尼娅，尼娅正好知道了你，你正好出现在瓦里安……一环扣一环，回看一下之前的情况，任何一点出错都无法让我们相见。」 「缘分，不过我不太想承认。」 「我承认你了。」 「…」 沐朗想了想还是打算沉默一次，毕竟自己在安奇罗的地盘，这学院的校长怎么说也不会比伯特莱姆的黑帮温柔多少。 沐朗沉默的时候，发现有什么东西在一下一下地碰自己胳膊，一低头才看见那瓶楚楚可怜但一直因为沐朗胳膊倒不进酒的矮人战车。 他收回胳膊，咳嗽了一下。 「所以，你找我的目的是什么？不会是因为我帅吧。」 听到这里，就连安白也想捂住脸装不认识他。唉，这个人有些时候也太不给别人面子了，算是霸道吗？安白觉得这也是沐朗的魅力，至于怎么解释这个【魅力】的含义，她才不想说呢。 「上个月尼格赫姆事件，你在现场对吧。」 能够说出【尼格赫姆】这个词，起码不是一知半解的平民百姓，沐朗这个时候还在犹豫是不是说实话、说到什么程度，可安奇罗并没有给沐朗解释的机会。 「也只有在那个时候，我才认定你就是沐朗。虽然我不知道最后杀掉尼格赫姆的是你还是别人，不过既然你在那个时候在场，想必一定是为了什么吧。」 不会吧，把我当成教会的间谍了？沐朗心里一阵嘀咕，可他看见了读完自己内心想法的安白，他摇了摇头，似乎并不赞成沐朗的观点。 也是，要是觉得我是间谍怎么可能还会让自己上来呢。 「我小人志短，大想法未曾有过，不知道你说的目的是哪一个？」 「哈哈哈，你不会让我我在怀疑你吧，放心，你这个实力在教会都不会被正眼看，更别说执行这么高级的任务了。我只是单纯的问问，因为你是和某个人很像的存在，本来是不会管闲事的，而这次管了，我很好奇。」 沐朗刚开始还有点不舒服，不过当安奇罗提到【某个人】的时候他却皱了皱眉头，一个想法水滴般滴在了他的心中，很快就泛起涟漪，一个人像逐渐在他的心海上浮现。 沐朗想了想还是仔仔细细地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安奇罗，只不过对尼格赫姆的身份和沐子夜的事情闭口不谈。 「所以，你是想让我加入学院没错吧。」 「当然…」 看来是真的，毕竟现在学院一直处于被教会打压的状态，最重要的就是几乎没什么强者。的确，安奇罗比起教会的教宗强得没话说，可学院绝对不是一个人的学院，安奇罗就算是人类第一也无法担起保护几万人的担子，而教会的强者却多得没话说，特别是他们是和现代技术绝缘的半神秘机构，对消息的保密程度也让学院无法望其项背。 可就算是这样，安奇罗对自己的态度也太好了，特别是对他这样一个没什么太大实力的人。沐朗觉得这其中一定有隐情，和尼娅无关、和安白无关，只和自己有关。 这个时候，安奇罗还在思考沐朗讲述完的事情，一时间没回过神来。 「条件呢？」 沐朗轻松地说。 「什么条件？」 「我觉得你应该会让我付出什么，我猜的。」 「没有。」 「啊？」 「也就一条，我要你直接越过四年预备生成为监督生。」 监督生，闪闪发光的称号啊。 学院里，前四年的学生被叫做【预备生】，之所以预备，是因为这个时候他们还太过年轻，经验和技能都不成熟，只能在校园里学习技术，如果是战斗专业还要实战演习，可是却完全不能参加任务。 熬过了四年同时经过严格的选拔考试，剩下的人被称为【监督生】，意思也很明确，就是作为新生的教官和执行各种任务的机器。他们绝大部分时间都在世界各地，或暗杀或监视或交火，是学院压制教会的绝对王牌。 监督生年龄上不封顶，过了二十五岁的监督生通常被直接叫做【监督】，不过和监督生没什么区别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