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秽土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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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贺芳院已经解下铠甲，换上轻装随同谭雄赶路。 不知为什么，他们俩越来越不像是绑架关系。 渴了，贺芳院会不打招呼从谭雄行李上取下竹筒喝水，饿了就直接从行李中取出饭团啃食。 谭雄倒是有点摸不着头脑，他不知这女人为何变化那么大。 “你走吧。”谭雄擦拭刀剑：马上就要到五峰岛了，前面估计会很危险。 贺芳院面无表情：我改主意了，我不走！ “你这又是何苦？”这番举动反倒让谭雄有点懵了。 贺芳院脸色阴晴不定：估计已经没人希望我活着回去…… 听到这话，谭雄顿时明白了什么。 作为东瀛的名门贵族，龍造寺家极其重视声誉。 贺芳院被自己掳走这么久，估计所有人都认为她不再是完璧之身。 “昨晚其实他们有机会把我救出去，但他们没有。”贺芳院一脸凄凉：其实他们是等着给我收尸而已。 谭雄焕然大悟：难怪昨天那支军队没有跟上来…… 贺芳院苦笑：看旗帜，昨天那支军队应该是我未婚夫江里口率领。他应该是最希望我死的人！ 说着贺芳院跪在谭雄面前：我现在的处境便是如此，要么您杀了我，要么您带上我…… 谭雄一阵无语，这是讹上我了？谁绑架谁啊？ 但人家话说的没毛病，自己只顾着找个人质好一路畅通，却没想过这女孩的处境。 “等此事了结之后，我会把你带到八代町，到时候你可以自己选择。”谭雄一只手按在贺芳院肩膀，对方居然没有抗拒，只是眼圈有些发红。 乱世中的女子便是如此啊，尽管贺芳院养尊处优，为了生存不得不强迫自己。 两人就这样不尴不尬的一路前行，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来到肥后有名的飞禅山。 在缺少名山大川的东瀛，此处已经是难得景致。 整个山就像一个巨大的椭圆型石碑，一道瀑布从山的中间缓缓流出。 山上的正舆寺香火旺盛，不时可以遇到往返上香的香客。 由于整个寺庙将飞禅山一分为二卡主道路，谭雄和贺芳院不得冒充香客进入寺庙。 寺庙门口有七八个手持长刀的僧兵守卫，寺内还有相当数量的僧兵在巡逻，俨然比大名城池防守还要严密。 此时的东瀛寺庙，大都拥有私人武装。 他们表面上是吃斋念佛的僧侣，实际上却拥有自己的土地，奴仆，甚至女人。 东瀛的佛教教义十分古怪，对平民和僧侣的荤戒十分严格，对色·戒却十分宽松。 僧人可以结婚生子，还可以在寺庙安置眷侣！ 当谭雄看到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和僧侣纠缠，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这和尚当的真不亏！”谭雄嘴一撇，之后若自己有了势力，一定会把领地内的寺庙严加控制！ 这些僧人不事生产不纳税，不服兵役。 还聚集僧兵大肆扩充田产，对任何大名都是个麻烦。 一些有心计的大名，表面上不与他们计较，背地里却会颁布很多措施限制寺庙的发展。 遇到龍造寺隆信这种疏于政务的大名，他们却如鱼得水。 由于龍造寺隆信的放纵，他们已经将附近的私人田产全部侵吞！ 飞禅山方圆数十里的良田沃土和商人町，都在正舆寺的把持之下。 “等等！你们捐过香火钱没有？”两人刚走到半山腰，突然被一胖和尚拦住去路。 “我在门口已经捐了。”谭雄不愿多事，拉住贺芳院往前走。 胖和尚把眼一瞪：对佛祖居然如此吝啬！那是进山捐，这是中山捐！ “是不是山顶还有一捐？”谭雄怒从心起，眼神冷峻。 胖和尚身后立刻冒出几个僧兵，恶狠狠看过来。 “都是如此，算了。”贺芳院从怀中掏出铜钱递上。 接过铜钱时，胖和尚突然眯起眼睛来，一把抓住贺芳院的小手。 “你做什么！”贺芳院慌了：放手！这可是佛门净地！ “嘿嘿，你不是男人扮相吗？”胖和尚狞笑着凑上前来：拉男人的手算什么？看着你眉目清秀，留下做个沙弥如何…… 说着一只胖乎乎毛茸茸的手伸向贺芳院的胸。 一道弧光闪烁。 所有人都没看清谭雄的动作，他便收刀入鞘，拉着贺芳院快速往山上跑去。 “搞什么呢？装模作样！”胖和尚不以为然抬起右手挖鼻孔。 右手突然出现一道血痕。 周围僧兵都愣住了。 血痕越发明显，突然“嘎查”一声！ 右手断了！鲜血涌出。 胖和尚大声哀嚎，周围众人不知所措。 “是那小子！”好半天一个长须僧兵才反应过来，对着山上大吼：把他拦住！有敌人！ 前面的僧人和僧兵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听到吼叫都纷纷往下走。 谭雄和贺芳院趁着混乱快速通过山顶关卡，却在出寺哨卡前被十几个僧兵拦住。 “站住！寺内出了乱子，为防有盗贼逃出！任何人禁止出入！”为首僧兵居然穿着铠甲，手持铁砲。 寺庙武装铁砲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有的大寺庙甚至装备有成建制的铁砲队，气势和战力完全不输给大名！ 这些寺庙甚至利用自己身份参与大名之间的纠纷，驱逐势力弱小的大名，敲诈强大大名。 他们靠的就是僧人这层袈裟，造成了只能他们打人，不许别人还手的现象。 许多有实力的大名领地都信奉佛教，为了拉拢民心大名还都假吃斋假信佛。 为了民心和大计，大名们都忍受这些寄生虫，不跟这些披着袈裟的流氓无赖计较。 长此以往，这些僧侣更加肆无忌惮，大名不敢做的，他们敢，大名不敢享受的，他们也敢。 谁敢反抗他们，还要被扣上佛敌的帽子，来自信仰的打击。 “我们有急事，佛爷行个方便？”谭雄一边说着，一边把一块岩见银递给铠甲僧兵。 作为一个老江湖，谭雄知道什么时候是狮子，什么时候是狐狸。 铠甲僧兵立刻变了脸色：哦！有急事啊！我佛慈悲，那就网开一面吧！放行！ 谭雄连忙拉起贺芳院准备离开，却又被僧兵叫住。 贺芳院异常紧张，却见僧兵递上两个斗笠。 “戴上这个就没人为难你了！”铠甲僧兵掂着沉甸甸的银块，十分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