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封王
良王脸色微变,动作倏地一僵。 本以为这次他以命相救后会令父皇更喜欢他,可谁知到嘴的鸭子被虞珩叼走了? 现在他不仅一点好处也没得到,还要留下处理刺客的事!这件事是他办事不力,鱼没抓到还惹了一身腥! 江碧桐坐在下座,慢慢的夹起了一块鱼rou,放在嘴里如同嚼蜡般。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良王身上。 康敬帝肯在大庭广众之下质问良王,就摆明了没想给他留面子,十分惜命的康敬帝认准了二儿子的办事不力,又如何会给他解释的机会? 刺客都混上宫宴了,尖刀差点扎在他的身上,这后怕程度可想而知。 江碧桐的嘴角缓缓升起一丝不易被察觉的笑意来。 良王心里一惊,接着马上跪了下来:“父皇恕罪!惊扰了父皇是儿臣的错。” 李贵妃也瞪大了杏眼,凄惨哭道:“皇上,德儿也是无心之失呀!谁知道会有刺客打扮成侍卫模样混进来?” “你一句无心之失,皇帝差点没了命!”太后沉声道。 李贵妃的脸色更难看了,抓着康敬帝袖摆的手用力几分。 康敬帝冷哼一声,眉头未松,面容阴郁,虚指着良王:“这件事就交给你去查,一定要有个结果出来。” 良王心中狠狠松了口气。 他怕的就是父皇将那刺客交给别人去查,查来查去最后查到他身上来,惹火上身。 自己查这件事,只要安两个替死鬼上去,这件事便了了。 看着自己儿子诚惶诚恐的样子,康敬帝不屑多言,却心疼李贵妃长跪着,亲手扶起她柔声道:“爱妃也吓坏了吧?同朕回去吧。” 他对李贵妃的宠爱,从来不需要遮掩,哪怕她儿子前脚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后脚仍然不舍得牵连恼怒于她。 这次的宫宴,便是以康敬帝离开为收场。 江碧棈吓得脸色惨白,回家的路上腿软的连马车都上不去,让江碧桐看着心里一阵好笑。 前世的江碧棈,为了报所谓的杀父之仇,跪在李大都督面前张嘴就将谋逆的大罪扣在了江家,那时候的她怕是没想到自己也会死,还以为康敬帝能算她个举报有功,功过相抵。 二房的人都打着这个主意,最后的死相却十分凄惨,后来江碧桐还听说,江碧梅是被人凌辱后才杀的。 现在的江碧棈装的胆小单纯,可无人知晓她心里究竟藏了多少恶毒,就像是深洞中的毒蛇,它不吐出信子来,无人能看见它的存在。 马车中的沉默率先被江景枫打破。 他自作主张陪着上了马车,说是怕meimei害怕。 “在京城这么些年,我今儿是第一次见到五皇子。” 这句话引起了江碧桐注意。 只听江碧棈说:“听闻五皇子这些年一直住在京城内的别院,很少进宫。” “父亲是认识五皇子的。”江景枫说:“听说五皇子只比我年长不到三岁,功夫却那么好,你们瞧见没,他中了刀后还能将武艺高强的刺客撂倒,可真是厉害。” 自家兄长从未这么由衷的夸过谁。 江碧桐心想,不知虞珩知道了他未来的小舅子对他有如此高的评价,心里会多高兴? 然而这个念头才出,就吓得她连忙晃了晃头,企图赶走那些想法。 夕阳的余晖洒在水面上,映得一池水都成了耀眼的金红色。 太后坐在亭边,没什么皱纹的手抓着一把鱼食扬进水中,接过傅琴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说着:“珩儿是个有能为的孩子。” 只是这样的孩子,不该为康敬帝所用。 当那刺客出现时,她是有多希望康敬帝命丧当场?可谁知,竟然是她带来的虞珩救了杀子凶手的命。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你做了一个决定,后头的事都会与这一个决定产生关联。 傅琴劝道:“太后,您要想开些,五皇子毕竟长居宫外,这些年不受人尊重不惹皇帝待见,也够了。” 她的意思是,以身相护可能是父子天性,可五皇子心中一定在怨恨着康敬帝。 这些年来所受的苦,哪里是一句两句漂亮话能撇清的。 “起码从今日开始,珩儿在皇帝的心里,地位大大提升了,也算是好事。”太后说:“他若是有了好日子,咱们就要帮他一把了,让他记得咱们的好,也算是结下善缘了。” 江碧桐深知虞珩没有生命危险,可若说一点也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 降香端了两样菜进来,可江碧桐一口也没动。 荣庆殿内发生的事,早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降香当然也有耳闻。 “姑娘,五皇子会没事的。” “我又没担心他。”江碧桐嘴硬着。 “既然不担心,那姑娘尝尝婢子今儿新做的芙蓉豆腐?” 这个话题转的有些生硬,但是对于江碧桐来说却十分受用。 再次听见虞珩消息时,是他封王那天,距离他遇刺差不多过了五天。 康敬帝封他为煜王,还赐封了府邸,另外赏赐布匹玉器无数。 这不禁让江碧桐想到,会不会虞珩最开始打的主意就是这个? 他在京城之内有了姓名,堂堂正正名正言顺的封王,为的是与她身份相符,娶她进门? 毕竟堂堂将军府嫡女,别说是江尧,就算是康敬帝都不愿让她嫁给虞珩。 不为别的,虞珩以前的身份,能娶个寻常的小家碧玉便可以了,用得着娶那高门大户的贵女吗? 不是江碧桐自恋,是他的行事作风,让她不由这样想。 有了身份地位,有了自己的人脉势力,他才可以大大方方的为母报仇。 江碧桐甚至怀疑,他的目的并非只是扳倒李家,扳倒李贵妃和良王,很可能他最终的想法,是康敬帝身下的龙椅。 毕竟前世康敬帝带给他的伤害,可不是一言一语能说完的。 封王这日虞珩身上的伤还未好,正是虚弱之时,所以一切从简,也侧面反应了康敬帝的想法,对这个皇子并不重视,哪怕是封了煜王,也与其他皇子不同。 约莫又过了十天,虞珩的伤才好的差不多了,他第一件事,便是要见江碧桐。 天气更炎热了些,夏风一吹,柳树枝繁叶茂,绿意盎然。 头一晚天冬来到蔻香园,与江碧桐说次日上午在清心茶社见面。 茶社二楼的雅间内,窗子半敞,虞珩坐在窗边,眼神一直注视着窗外。 终于,那少女带着丫鬟换换走来。 帷帽垂下的细纱被清风一吹,像柳丝一般向后飘去,人在细纱之中面容若隐若现。 不经意间的一个抬头,她与他四目相对。 阳光洒落在她身上,勾勒着发丝裙角,画面静谧柔和。 “王爷,茶点来了。诶,您看什么呢这是?”天冬凑过来问。 虞珩面色顿时阴沉下来,转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小侍卫自知耽误了自家王爷的好事,连声赔着不是,灰溜溜的跑了。 “还未祝贺王爷得以封王。”进门后,江碧桐缓缓一礼:“煜王殿下。” 虞珩眼角微抽。 他知道,这小丫头一定是故意的。 糖霜小米糕清甜不腻,入口绵软,芋头糕味道香甜,添上蜂蜜白糖和牛乳令它更细腻几分,入口即化。 两人对坐着吃了半晌,江碧桐这才问道:“那个刺客的事,可有进展?” 虞珩头都没抬:“进展谈不上,人在良王手里,我的手伸不进去。” 江碧桐眉心微蹙:“那这件事岂不是没了法子?” 若能叫良王惹火烧身最好,那刺客便是导火索。 “就算刺客说出些什么,也绝对不会传出来。”虞珩说道:“而且凭我那好二哥最惯用的手段,这件事很快就会被两个替罪羊顶上,牵连不到他身上去。” 如此一来,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虞珩又说:“狗皇帝是为良王铺路呢,这件事不论查出来的结果他满意与否,从他把事情交给良王的那刻起,他就是信任良王的。” 有太子他不用,有臣子他不用,却把人交给了刚犯过大错的良王,寓意可想而知。 这是在给良王台阶下,让他有‘功过相抵’的机会,才能消除外界对他的非议。 江碧桐认同的点了点头:“可这样一来,对于你就不妙了,良王还稳稳的不可撼动,李贵妃也是如此。” 房间内一阵沉默。 忽然,江碧桐想到了什么,问:“可有那刺客的出处?” “刺客从被良王带走的那天起,我就再没听说过他的消息,对于他的出处更是不知。” 烈日当空,风如火灼。 亦如两人的心情一般。 对手有心计有势力,想将他们一刀毙命,可真是不简单。 “如果从刺客方面无法入手的话,我倒是有一个法子。”江碧桐缓缓说着,拿手指蘸了蘸茶水,在桌面上比划:“良王此举已经是惹了一身膻,他不肯再铤而走险,所以他能利用的替罪羊不会是什么豪门大家,不然牵扯起来太广,他难以控制。不如你想一想有没有位置低一些的人,他敢于下手的?若是咱们打乱了他的计划,他就一定会露出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