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重生成帝王掌中娇在线阅读 - 第 10 章节

第 10 章节

    己动了心。

    柔情似水又如何?

    他是大梁的王,唯有夏朝生这样,烈火般难以驯服的人,才配得上后位。

    好在上天给了他第二次机会。

    穆如期得意扬扬地想:他回到过去,知道前尘往事,皇位自然唾手可得,唯一的遗憾,便是夏朝生。

    可迎娶夏朝生比重夺王位还要简单——镇国侯府的小侯爷爱他至深,只要他说娶,就绝对愿意嫁。

    穆如期也不打算去找夏朝生的庶兄了,他决定对夏朝生好一点儿,给他后位,给他尊荣,至于旁的……他觉得夏朝生会默许。

    哪个皇帝没有三宫六院呢?

    他多哄哄,夏朝生肯定不会生气的。

    至于他的好九叔……

    穆如期背在身后的手猛地绞紧。

    前世仇,今生报。

    他不会再让穆如归夺走一切了。

    “跳下来,朝生。”穆如期念及此,深情款款地张开双臂,“别怕,我接着你。”

    他连尊称都不用,笃定夏朝生会因此感动,毫不犹豫地跳下来,一如他前世毫不犹豫地嫁进东宫。

    窸窸窣窣。风穿过梅树的枝丫,雪片似的花瓣飘出了侯府的院墙。

    穆如期没等到跳下来的夏朝生,狐疑抬头——夏朝生的脑袋正一点一点往回缩呢!

    “朝生?”穆如期如遭雷击,“你……”

    夏朝生趴在墙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压下心底涌起的滔天恨意。

    墙外是灭他侯府满门的仇人,是让他和九叔天人永隔的罪魁祸首,也是大梁的太子。

    再恨,他也不能现在同穆如期撕破脸。

    夏朝生狠狠地揉着脸,平复心绪后,再次将头探出院墙:“太子殿下。”

    穆如期松了口气,扬起笑脸:“怎么不跳呢?”

    他不好意思地喃喃:“上次……摔伤了腿。”

    穆如期知道夏朝生“翻墙逃跑”被九皇叔逮住过一回,闻言,丝毫不起疑,甚至好心叮嘱:“腿受伤了就好好养病,等来日,我再来侯府接你。”

    夏朝生忍着恶心,挤出一个羞涩的微笑:“多谢殿下,我等你。”

    穆如期听得他温柔的嗓音,心里有点美:夏朝生果然爱孤如初。

    “殿下,时辰不早了。”穆如期身后的金吾卫低声提醒,“陛下还在宫里等着您呢。”

    穆如期点了点头,翻身上马,离开前,从袖中掏出一枚东宫令牌,递到了院墙前:“朝生,先前那块令牌是不是在金銮殿前,被我的父皇收走了?”

    夏朝生无言以对,手揣在手焐子里,不是很想拿出来。

    “莫慌,我再给你一块。”穆如期没有发现他的异样,执着地将令牌抛过来,“东宫的门……永远向你敞开。”

    言罢,潇洒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夏朝生任由东宫令牌掉落在梅树下,恨恨地盯着穆如期的背影,然后不小心瞧见了独自骑马立于街角,不知道来了多久的穆如归。

    夏朝生:“……”

    夏朝生脚下一软,差点从墙头摔下去。

    14、014

    穆如期也瞧见了穆如归。

    他勒紧缰绳,目光隐晦且不屑地打量着自己名义上的九皇叔,然后下马,行了晚辈礼:“九皇叔。”

    穆如归胯/下的战马喷出一声响鼻,而他本人,纹丝不动。

    穆如期不以为意:“九皇叔腿疾未愈,还要善自珍重啊。”

    “不牢挂心。”穆如归薄唇轻启,嗓音比北风还有凛冽。

    “九皇叔说的是哪里的话?”穆如期微微一笑,“您是长辈,等日后朝生嫁入东宫,我必携他一同前往王府问安。”

    穆如归抓着缰绳的手骤然握紧,内心之激荡,溢于言表。

    穆如期的目光在那双伤痕遍布的手上短暂地停留,继而垂头,得意地挑眉。

    他知道夏朝生必然还趴在墙头瞧着自己的背影,便毫不犹豫地再次行大礼:“九皇叔,我与朝生情投意合,他愿为我在金銮殿前长跪不起,我也愿为他忤逆父皇!”

    “……求九皇叔看在东宫的面子上,不再执着于父皇的赐婚!”

    “……九皇叔,你成全我们吧!”

    成全……你们?

    寒风刺骨,吹得穆如归四肢发麻,可他的神志却愈发清醒。

    也是,朝生为了嫁入东宫,心甘情愿地跪在金銮殿前,差点跪去一条命,怎么可能想见到他呢?

    所谓还夜明珠,大抵是想让他看清自己的与太子的情意,逼他放手吧……

    罢了。

    他既已尝到求而不得的苦,就不会忍心让朝生也在痛苦中挣扎。

    穆如归抬眼,目光沉沉地望着那个趴在院墙上的瘦削人影。

    寒风中依稀飘来几朵梅花。

    他对上了夏朝生惊慌的目光,自嘲一笑。

    夏朝生怕什么呢?

    大概是怕他不放手,怕他拿着圣旨强行求娶吧。

    战马忽地一声长鸣,穆如期惊慌后退。

    穆如期曾死于穆如归之手,恐惧浸入骨血,深入五脏六腑,仅仅是战马的鸣叫,亦让他胆寒。

    穆如归并未在意穆如期的失态。

    他调转马头,狠心别过脸去:“本王从未接过赐婚圣旨,何来执着一说?”

    “九皇叔……”穆如期硬着头皮上前一步,“你是说……”

    “太子殿下。”一直等候在一旁的金吾卫见状,忍不住凑上前,低语,“陛下……”

    穆如期神情微变,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翻身上马,拱手与穆如归道别:“九皇叔,父皇还在宫中等我,侄儿先告退了。”

    临走前,他像是一个刚被长辈允许,前往心上人家中提亲的寻常少年,面色微醺:“多谢九皇叔成全。”

    可一转身,穆如期的面色就rou眼可见地阴冷下来。

    他按着自己止不住发抖的右手,咬牙喃喃:“穆如归……穆如归……”

    ——今生,我要你不得好死。

    太子匆匆离去,穆如归则在原地逗留了片刻。

    他很少陷入茫然的情绪。

    不论是在上京,还是战场之上,他的脑海中总填满了纷乱的琐事,唯独一点空隙,全留给了那个穿着红衣,站在树下,气咻咻地瞪着他的少年。

    可如今,他必须把这个少年从脑海中抹去。

    他连想他的资格都没有了。

    同一时间,趴在墙头的夏朝生急出了满身薄汗。

    黑七听出院墙外是太子的人马,却不知道自家王爷也在,还在奋力地替他扶树杈:“小侯爷,太子殿下既走,您还趴在墙上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看九叔啊!

    夏朝生顾不上解释,他怕穆如归误会,干脆深吸一口气,直接喊:“九叔!”

    挂在梅树上的黑七茫然抬头:“啊?”

    九王爷难道也在侯府外?

    风吹散了夏朝生的呼唤,穆如归骑马背对着他,纹丝不动。

    他只好扯着嗓子继续喊:“九叔!”

    他尚在病中,气若游丝,喊的两嗓子连侯府的人都没惊动,更何况是远在街角的穆如归?

    穆如归勒紧了缰绳,眼瞧着要走。

    “九叔……”夏朝生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九叔,九叔,九叔!”

    可是无论他怎么喊,穆如归都没有反应。

    夏朝生急得转身催促:“黑七,快帮我叫住你们家王爷!”

    “九王爷?”黑七终于回过神,单手勾住横在脑袋上的树枝,胳膊使力,半个身子探出了侯府的院墙。

    嚯,那骑马离去的背影,可不是九王爷吗?

    黑七当即气沉丹田,帮夏朝生喊:“九王爷啊!”

    这一嗓子可比夏朝生细细软软的呼喊强多了,穆如归的战马不仅停了下来,还欢快地跑了回来。

    “王爷的马是我从小喂到大的。”黑七见状,得意得直乐,“小侯爷,我厉害吧?”

    夏朝生没空搭理黑七。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越来越近的穆如归,眼前一片模糊。

    他以为自己不会哭。

    都看了三十年了,有什么好哭的?

    可当他的视线落在穆如归的脸上时,就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鼻子和眼睛又热又酸。

    对啊……年轻的九叔鬓角没有白发,脸上也没有皱纹。

    他与上京的富贵子弟不同,不着广袖长佩,反而穿一身漆黑的劲装,袍角攀着暗金色的祥云纹路,好似一柄出鞘的剑,寒意彻骨。

    可他漆黑的瞳仁又似墨玉,温和地望着心中所想之人。

    穆如归只看了夏朝生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那个裹在红披风里的人和他记忆中的春桃一般灿烂,差点灼伤了他的眼。

    “九叔。”夏朝生吸了吸鼻子,闷声闷气地唤,“你怎么不理我?”

    穆如归嘴唇微动,想起穆如期方才说的话,目光黯然。

    他知道夏朝生想说什么——无外乎是求他成全,又或者,求他不要为难太子。

    既然如此……

    穆如归垂下眼帘:“你想嫁入东宫,我便成全。”

    他宁愿自己开口,也不想听见夏朝生的恳求。

    哪知,话音刚落,夏朝生眼里就涌出了更多的泪。

    穆如归一愣,后知后觉地背过脸去。

    他想,自己眉间有疤,吓着了夏朝生,继而又瞥见伤痕遍布的手,连忙将手指缩回袖笼。

    夏朝生好不容易擦干眼泪,见状,鼻子又泛起酸意。

    他既生气又难过,九叔怎么觉得他在害怕呢?

    世上再也没有比九叔更好的男子了。

    但此情此景,显然不是解释的好时机,夏朝生心一横,蹬着树枝,直接爬上了院墙。

    黑七吓了一跳,作势欲扶:“小侯爷!”

    夏朝生循声回头,凶巴巴地瞪他一眼,像只发脾气的小狐狸。

    黑七的胳膊僵在了半空中。他读懂了夏朝生的目光——敢扶,我就把你从树上踹下去!

    夏朝生瞪完黑七,又去瞪穆如归。

    穆如归不知他想做什么,愣愣地望过来。

    夏朝生在心里轻哼一声,水光粼粼的眸子微眯,拎起衣摆,毫不犹豫地往下跳——正正好,再次落入了穆如归的怀抱。

    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哎呦”了一声,捂住鼻子:“九叔。”

    穆如归僵硬地搂着他,迟疑道:“嗯?”

    “撞着鼻子了。”夏朝生低着头,蜷缩在穆如归怀里,露出柔软白皙的脖颈,“九叔,我疼。”

    沙哑的嗓音比羽毛还柔软,悄悄落在了穆如归的心尖上。

    穆如归笨拙地抬手,想用指尖去碰夏朝生的鼻子,又见手指上爬满坑坑洼洼的伤疤,便换用勉强平整的手背,小心翼翼地贴在了他的面上。

    肤若凝脂,肌肤似雪。

    穆如归心如擂鼓,贪恋着那一丝温热,不舍得收回手,于是当夏朝生抬头时,猝不及防地在九叔的眼里寻到了自己的影子。

    夏朝生眼珠子一转,微微偏头,将苍白的手指从手焐子里抽出来,对着穆如归一摊:“喏。”

    他笑吟吟地讨夜明珠。

    穆如归目光微闪,不敢直视夏朝生的眼睛。

    那是夏朝生亲手给他的夜明珠,他就算打定主意放手,也舍不得还。

    “九叔?”夏朝生哪里猜不出穆如归的心思?他故意凑过去,认真道,“我的夜明珠。”

    穆如归避无可避,撒了人生中第一个谎:“今日……今日并未带在身上。”

    “哦。”夏朝生将手重新揣进手焐子,看上去不像是信,也不像不信。

    他是只小狐狸,坐在马背上,气定神闲地想坏主意。

    穆如归如临大敌,搂着夏朝生的手不自然地抖了抖。

    那枚夜明珠其实就在他的袖笼里,从未离身。

    不会……被发现吧?

    沉默像是持续了一辈子那么长,夏朝生终于开了口,问的却是另一件事:“九叔,你是不是要去骊山?”

    穆如归抿了抿唇,并未隐瞒,甚至在听出他不继续追究夜明珠后,偷偷松了一口气:“是。”

    “我也要去。”夏朝生轻飘飘撂下一句话,将穆如归暗自放松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穆如归诧异地抬眼,望进那双秋水般的眸子,到嘴的拒绝硬生生化为了叹息。

    “……好。”

    他根本拒绝不了。

    “好……好个屁!”镇国侯一掌下去,书案瞬间多了个手印。

    夏朝生挑眉,慢吞吞道:“父亲大人息怒。”

    “呵,你娘不在这儿,别给我玩儿这一套!”夏荣山并不领情,继续用手掌摧残书案,“生儿,为父不让你出门,不是想把你关在侯府一辈子。为父是担心你啊!”

    夏荣山只觉得荒谬:“你说你想去骊山,可依你如今的身子,能骑马吗?”

    “……你知道骊山离上京多远吗?”

    “……你、你你你就是胡闹!”

    夏朝生手捧一盏热茶,面不改色地点头:“父亲所言极是。我不能骑马,但侯府有马车……此去骊山,路上不过三四日,孩儿可以忍受的。”

    “忍忍忍……你忍个屁!”夏荣山忍无可忍,早已不成型的书案不堪重负,“咔嚓”一声裂开了。

    夏荣山气归气,理智尚存,把书案往边上一丢,紧张地逼问:“你是不是听说太子殿下要去骊山,才想跟着去的?”

    夏朝生连连咳嗽,继而坚定地摇头。

    夏荣山自是不信,以为自己窥得真相,怒吼出声:“你当为父是傻子?”

    “前些时日,你说你愿意嫁入王府时,为父就看出来了……你是为了侯府才点的头!”

    “可是生儿,镇国侯府哪里需要你牺牲?”

    “不,父亲,我没……”

    “你没有?”夏荣山痛心疾首,用衣袖擦拭眼角的泪水,“知子莫若父!为父怎能不知你的良苦用心?”

    “……你那睡一觉便大彻大悟,放下太子的鬼话,还是说给你娘听吧!”

    千言万语汇聚到夏朝生嘴边,最后都被夏荣山感动的泪水浇成了苦笑。

    他崩溃点头:“父亲所言既是。”

    “我儿……我儿大孝啊!”镇国侯闻言,哭得更凶了。

    15、015

    夏朝生由着他爹假哭,自顾自地端起茶盏,眼神里透出一丝怅然:“我不得不去。”

    他叹了口气:“先前,我曾过问过父亲,太子和五皇子,父亲会站在哪一边。”

    “……那时父亲选择中间,意味着独善其身。”

    “……可只要陛下疑心侯府,独善其身就会变成自欺欺人。”

    “生儿,你是说……”

    “前日,陛下暗中召见一位太医,询问我的病情。”夏朝生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轻声道,“我猜,必定是父亲在朝堂之上的表现,引起了陛下的怀疑。”

    夏荣山眸色一凝:“陛下疑心你装病?”

    “不止于此。”夏朝生抿唇摇头,“就怕陛下很快还会疑心别的……”

    比如,侯府的忠心。

    窗外寒风呼啸,窗内的夏荣山缓缓放下被泪水打湿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