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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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高三竿,睡了个半饱的陈河醒了过来。 白天睡觉睡得不够踏实,头脑显得有些昏沉。 他找到丢在床外数米的布鞋,随意地套在了脚上,当成拖鞋来穿,然后走到八仙桌旁,拿掉盖在水壶上的杯子,拎起水壶直接凌空灌下。 银色的水线从壶嘴中流出,全部钻进了陈河的嘴里。 凉水入喉,陈河总算是清醒了不少。 他走出厢房,院子里放着的日晷显示时间已到了午时,又是到了干活的时候。 作为盘龙宗中的普通弟子每日似乎不是在干活的路上,就是在送钱的路上。 日复一日,没有尽头。 前身也似乎早已习惯,但对于从不内卷的陈河来说却有些难以接受。 只希望掌门答应他的好处早点给到。 陈河站在门口,抬起了脚,用手勾住布鞋的鞋跟位置向上一拨,把两只脚分别塞进布鞋里,然后脚尖在地上点了点,让脚在鞋子里处于一个更好的位置。 深吸一口气,他朝着伙房走了过去,开始普通弟子一天的生活。 一路上遇到不少普通弟子,他们穿着灰扑扑的裋褐,大部分都是低着头、板着脸,行色匆匆,个个额头上都布满了皱纹,完全没什么精神头可言。 可碰到内院的弟子,景象又截然不同了。 那些已是武师的弟子们穿着黑色的劲装,显得干净利索、精气饱满。 时不时还有穿着绸布的公子小姐、达官贵人在侧,传出些欢声笑语,好不快活的模样。 与他们这些普通弟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陈河没有过多停留,直着腰板朝着伙房走了过去。 还没走到伙房,他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里面的人好像少了许多,就连大黄都不见了。 奇怪! 这个点,正是平日里最忙的时候。 按理说,应该都是人满为患了啊。 陈河心中不解。 带着疑惑,他走进了熟悉的伙房。 好家伙,里面的人他一个也不认识。 真是见了鬼了。 陈河拉住其中一名普通弟子,奇怪道:“我看你们都是新来的吧,原来伙房那一批人呢?” 这名普通弟子不认识陈河,上下扫了他一眼道:“之前全部被清退出去了。” “怎么了这是?” “伙房里有人不守规矩,犯了事。掌门亲自发的话,伙房的人一个不留。听说犯事的那人已经被打死了,尸首还吊在大门外的歪脖子上,不仅是他,还有几个弟子也被暗中处置了,就是不知道真假。” 陈河怔了一下。 没想到,掌门行动如此之快的。 昨晚才发生的事,一个睡觉的功夫,就被宗门以雷霆之势全部处理了。 该走的走,该杀的杀,没有丝毫留情的意思。 不过陈河对此倒是没觉得什么,反正对那些人他也没有多少感情可言,大多数都是点头之交,死也好,走也好都跟他没有多大的关系。 他甚至暗暗庆幸,昨天没有干赊账的事,不然的话,现在找人也没地方找了。 “你也是来伙房报到的么?”刚说话的弟子以为陈河也是从其他地方抽调过来的,跟着说道:“我们虽然可怜,没个靠山,什么脏活累活都会轮到我们,但我觉得只要我们好好做事,将来掌门他们肯定也会看到,我们肯定也会出人头地的。我们可以先结个伴,相互有个照应。” 陈河在旁干笑了两声,没有立马答应。 这样的世道,哪里是努力就有回报的。 若这般的话,他父母也不会生活得那么艰辛了,积劳成疾,先后死了。 要让掌门注意到你、赏识你,何其困难啊。 即便他昨晚做了那些事,他都有些吃不准掌门回头到底怎么安排他。 这个时候,伙房门口突然来了一个内院的弟子。 他穿着青黑色的长袍,跟他们这些普通弟子的灰色打扮是截然不同的。 一进门就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 盘龙宗有一百多位武师,都是内院弟子出身,在盘龙宗中应该是属于中间的层级了。 内院弟子与他们普通弟子的区别就是,一旦成为内院弟子,就不用再担心被淘换的事。 后续也可以接触武学,有专门的师兄,传功长老教授,是得到宗门认可的一批弟子。 众多普通弟子无不希望哪一天能够成为内院的一员,挺着腰板做人。 站在伙房门口的内院弟子目光炯炯有神,与之对视,就好似针扎一般。 他在众人的脸色一一扫过,伙房的弟子们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哪一位是陈河师弟?” 被叫到名字的陈河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想着掌门不会想要事后不认账,也要清退他? 毕竟他一个普通弟子,无亲无故的,他们要想白嫖的话,还真没有办法。 陈河站出来说道:“回禀师兄,是我。” 这名内院弟子盯着他好一会儿,才慢悠悠说道:“上面的长辈发话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内院弟子了,拿着身份牌,务必在今天日落之前报到。” 听到这话,陈河知道这是掌门兑现承诺了,没有做那种小人行径。 交待完的内院弟子也没有太多废话,径直丢了一面铁牌过来。 陈河顺手接住,连忙称是。 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陈河之前心里头悬着的石头猛然落下了。 看来在盘龙宗留下来是稳了。 其他人见陈河突然之间就成了内院弟子,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这位师兄,我是葛二通,刚跟您说的事……” 之前被陈河拉住的普通弟子,很是惊讶,急忙带着几分巴结的语气说道。 “都是一个地方出去的,以后自然要相互扶持。”陈河微笑着说道,并没有因为进了内院而膨胀,显得小人得志。 “那有兄弟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这儿一点小心意,你万万不要嫌弃。” 名叫葛二通的普通弟子很鸡贼的遮掩着半身,从怀里掏出大概一百文钱塞进陈河手上,把它推到陈河的胸口。 陈河有点意外,没想到这位弟子,这么会来事。 他笑而不语,在其他人的注视中大步离去。 陈河折身返回之前路过的内院。 站在内院的门口,朱红色的大门在鲜艳不已。 “这就是内院?” 他没有任何迟疑,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