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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良还没弄明白现在到底是什么一情况,沈苏溪就已经挥开他的手,径自往前走了几步。 寒风将云层吹得稀薄,阳光浮在表面,有种流金般的质感。 迎着光,沈苏溪的眼睛略感不适。 她脚步逐渐慢下来,微微眯眼,朦胧间看见苏母忽然将身子转了回去,停顿数秒后,朝着街口的方向走去。 司机正恭敬地等在车边。 车窗没有装防偷窥玻璃,车内环境看得清清楚楚。 沈苏溪不着痕迹地往里睨了几眼,意识到今天来的只有苏母一人。 踟蹰几秒,她坐上后排。 直到奔驰驶入高架后,车内依旧沉寂到可怕。 司机不由从后视镜偷偷瞄了眼,后座这对貌合心离的祖孙。 一个正在闭目养神,一个脸朝向窗外,同款“虽然我们坐在同一辆车上,但我和你一点也不熟”的高冷模样。 说起来自家老夫人也挺奇怪,明明下车前还逮着他问个不停。 类似于自己这身打扮怎么样,会不会把人吓跑这种话。 结果现在又换上了这副冷漠无情的态度—— 只要是个人,估计都能被她吓跑。 见苏母端着架子不说话,沈苏溪也懒得开口,兀自把头别向窗外。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旁边沙哑的声音传来。 “今年25了?” 沈苏溪愣了愣,似有似无地回给她一个“嗯”。 两分钟后,苏母又问:“大学念的a大?” “……” 苏母:“听说你在越城开了家书店。” “……” 沈苏溪觉得苏家的人还挺有意思,明明都已经把她调查了个底朝天,现在却在这里虚情假意地跟她唠着生分至极的磕。 她想笑,笑到一半忽然又止住,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 她把电话挂断。 打开微信,发了条消息过去。 【我在去虞城的路上。】 对着她发来的这行字,江瑾舟想到一种可能性:【是苏家的人?】 沈苏溪没隐瞒:【是。】 【你先别告诉我妈,我不想让她担心。】 她低头看手机的时候,苏母蓦地睁开眼睛,偏头看过去。 盯得久了,她的五官逐渐模糊,继而和消失了二十多年的人重合上。 久违的熟悉感让苏母心口微滞。 许久,苏母重新找了个话题:“听赵菱说,你现在和江家那小子在一起?” 沈苏溪手指悬在屏幕上半天,才答:“是。” “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沈苏溪把手机放回口袋,偏过头,直视对方的眼睛,松散地笑了下,“谈婚论嫁的地步。” “……” 江瑾舟高中干出的那档子事,苏母也有所耳闻。 她皱了皱眉,露出不悦的神色,“你和他不合适。” 沈苏溪面上一哂。 她语气温和,却让人听不出一点敬意,“您又是以什么立场说出这句话的?” 随着她这一声,好不容易有所缓和的氛围,在一瞬间降至冰点。 两个人谁也没再开口。 - 抵达虞城,沈苏溪才见到了名义上的爷爷。 他只觑了她一眼,便对一旁的佣人说,“张姐,带她去楼上。” 苏母想说些什么,目光在两人间游离片刻后,把话头咽了下去。 沈苏溪轻嗤,没有多加停留,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张姐在走廊尽头停下,拿出钥匙开门后朝她点头示意。 沈苏溪定在原地近半分钟后,才抬脚走进去。 房间很大,陈设色调简洁。床的一侧是嵌入式书架,摆满各类书籍,冷冰冰的房间多了不少书卷气。 靠窗的位置,架着一台黑色三角钢琴,阳光一打,锃光瓦亮的,清清楚楚地把人映了上去,连带着顶盖上的照片都泛着盈盈微光。 她走进,目光停下了。 ——那张照片上藏着一张熟悉的脸。 是她的父亲。 苏锡。 - 沈苏溪下楼的时候,苏父苏母已经坐在沙发上。 似乎在等她。 她漫不经心地笑了下,在他们对面坐下。 随即有人递来一份文件。 沈苏溪稍顿后打开,飞快地扫了一遍。 文件上的信息简洁明了,罗列出了苏家的全部产业。 所以。 他们这是见动之以情不行,准备走利诱的路线了吗? 她合上文件的同时,苏父的声音响起,“你是苏家唯一的继承人,所以这些都将会是你的。” 他言简意赅,一点要和她废话的意思都没有。 沈苏溪下意识抬头看他。 得体的着装让他看上去比同龄人更加精神,眼角堆垒出的纹理被镜框挡去大半,却没能遮住他眼睛里自然流露出来的,那种令人心寒的偏见。 他居高临下的姿态,让沈苏溪愣怔了好一会。 他对她是这般模样,那当年的沈清呢? 他们又会是如何侮辱她的? 一声冷嗤打破凝滞许久的氛围。 沈苏溪懂他的嘲弄,舌尖在门牙上轻轻一刮,“我刚才不说话,可不是被你们开出的条件说到心动了。” “我只是在想,”她将双手撺进口袋,指尖挠着内衬,笑得散漫无礼。 “我待会要说的话会不会违背了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 因她这一番话,苏父第一次抬眼正视她。 “从头至尾,你们都没有提到过我妈,”沈苏溪按了按指骨,笑意薄凉,“她就这么让你们难以启齿吗?” 她目光往上偏了几分,对上苏父的眼睛后,才继续往下说:“生我的人是她,养我的人也是她,可怎么到了你们这,她连拥有姓名的资格都没了呢?” “苏家会补偿她的。”苏父顿了顿,沉着嗓子说:“至于你,她给不了你的,我们都会给你。” 就算他不开口,沈苏溪也能猜到他会这么回答。 毕竟现在的苏家除了钱,什么都没了。 她指着茶几上的文件,“所以,这些就是你们说的补偿?” 苏父抿唇不语。 苏母在一旁有些坐立不安,她的手反复抬起后又放下。 沈苏溪觉得自己的心忽然变空了,“你们在我最需要你们的时候缺席了,直到现在才出现,还说要把我缺失过的东西全都补回去。” 哪有这种道理? 她眉色淡下去,却还是笑着说,“我要我爸爸,你们能给我吗?” 不能。 “我要我的mama幸福,你们能给我吗?” 不能。 “我和我妈这二十多年受尽屈辱的生活,你们能让它重来吗?” 也不能。 既然都不能,那还提什么补偿? 她的嗓音慢慢变高,升到最高点后,骤然缓和下来,“你们能给的,无非就是一个体面的苏家公主身份,普通人艳羡的富足生活。可这些,需要你们给吗?” 她一字一顿地说,“你们配吗?” 这时,有佣人端着饭菜路过客厅,她踮着脚,大气不敢出一声。 等她走后,沈苏溪继续说,“公主身份已经有人给我了。至于富足的生活,我快二十六岁了,我有手有脚,难道还给不了自己吗?” 见该说的话差不多都说完了,沈苏溪起身,和来的时候那样,没有打招呼就准备离开。 在半路,被人扯住胳膊。 那力道很大,拽得她踉跄了几步,手掌扶住门框才堪堪站稳。 却被一侧的凹槽滑出细长口子,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她回头看去,苏母歇斯底里的面容撞进眼底。 “你不能走,你得把阿锡赔给我。” 沈苏溪瞬间无语了。 这还有完没完? 倚老卖老就别怪她不尊老爱幼了啊! 沈苏溪面无表情地掰开苏母的手,目光掠过餐桌上的八珍玉食,莫名觉得讽刺。 “你们有钱人家这辈子都不用吃剩饭剩菜。” 但铃兰街的人不同,他们没有富足的资本可以挥霍。 总以为吃不完的剩菜放进冰箱,第二天拿出来热热还能凑合着吃。 可惜,冰箱再神通广大,也保鲜不了糜烂的内在。 一毫克的亚硝酸盐也是毒。 更何况是从一开始就变了质的亲情。 苏母愣在原地,紧接着听见沈苏溪说:“小时候,家里算不上富裕,但我妈也没让我吃过一顿剩饭。” “我是被富养长大的,所以……” 她将话音一顿,字字锐利,“你们不要了的东西,凭什么要我捡回去继续吃?” 再度陷入死寂。 许久,一道沉哑沧桑的男嗓切进来。 “让她走。” 他的下一句话没有指名道姓,沈苏溪却心知肚明。 “她会后悔的。” - 傍晚,气温骤降。 沈苏溪将毛衣领口高高竖起,盖住下巴后,缩着脖子继续朝前走。 路边树影婆娑,灯光有些暗淡,显得冷冷清清。 却在这时,高跟鞋急促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越来越近。 她下意识转身,被突如其来的力量一撞,差点没稳住,手机啪嗒掉到地上。 顾不上捡,就被人死死抱住,对方铆足了劲,压得她骨头生疼。 而后,是沈清不再掩饰的哭声。 沈苏溪愣住,目光越过她的肩头,看到从另一侧缓慢走来的江瑾舟和赵菱两人。 “沈女士,你有点失态啊。”她吐出一口气,轻轻拍着沈清的背说,“哭归哭,眼泪鼻涕可别蹭到我衣服上啊。” “……” 过了差不多两分钟,沈清揩了揩眼泪,松开她,抬手往她肩上打了几下,“死丫头,你乱跑什么?他们让你来你就来,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听我的话!” “……” 沈苏溪笑着躲她,“你怕什么呀?依法治国都写入党章了,苏家还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把我给绑了吗?” 沈清气不打一处来。 江瑾舟拦下她,“阿姨,我先带苏溪处理一下伤口。” 话音刚落,沈清和赵菱的目光便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 “伤哪了?” 沈苏溪摊开手心给她们看。 近五公分的伤口,暗红色血液已经凝固成块。 沈清眼神凉下来,“他们伤的?” “自己蹭到的。” “……” 沈清问:“在苏家蹭到的?” 沈苏溪点头。 沈清冷笑,“果然,人和房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苏溪:“……” - 江瑾舟带沈苏溪回了江家,佣人将医药箱送到二楼卧室。 沈苏溪坐在床边,眼帘半垂。 从她的角度能看到他深邃的眉骨,挺拔的鼻梁,眼下青黑明显。 他的动作极为细致耐心,却无端给人一种沉闷感。 他是不是生气了? 是不是也在怪她自作主张? 一旦产生了这个想法,沈苏溪的心猛地一颤,连空气都变得稀薄。 她贴过去,蹭蹭他的肩头,“如果我今天不和他们一起走,他们还会没完没了地找上门。倒不如趁着我妈不在的机会,去这一趟。” 江瑾舟顿了几秒,小心避开她的伤口,抱住她,“你忘了苏叔叔是怎么去的国外。” “没忘啊。”沈苏溪语气轻松,笑盈盈地说,“有你在,借他们几百个胆子也不敢动我。” 江瑾舟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说,“不想笑就别笑了。” 两个人安静地对视了会。 沈苏溪忽然抬手盖住他的眼睛。 昏暗的环境里,江瑾舟的其余感官被无限放大。 片刻,什么东西砸到他的手背上。 一下又一下。 像浇在冰川上的沸水。 一半冰冷,一半guntang。 却都让人难受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