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上当
第6章上当 如果说宋蛮早布置好的精密计划里唯一的疏漏,大概就是没有算到——她在偌大的明城里随便找了个住处,都能碰到江其野。 还住在了他对门。 只能说孽缘果然深厚。 江其野慢慢走过来,看到站在门口的宋蛮,却不那么意外。 他知道她会出现。 但没想到,是以这样直接的方式。 不可避免地扫过宋蛮藏在外套下的柔滑睡衣,他声音暗哑,“你怎么在这。” 宋蛮也很想有个合理的解释。 可一切巧合到说不是故意安排,她都不信。 “台里安排的住处,刚刚搬过来却发现洗澡没热水。” 宋蛮尽量让自己编得真切一些,笑了笑,“没想到你也住在这,看来真是——” 江其野抬眉打断,“所以呢。” 他只想听重点。 比如,是不是想借他家的卫生间洗个澡。 可宋蛮不解,“所以什么?” 她演得可真不怎么样。 江其野沉默几秒,轻笑了声,不再说话。 放眼整个明城,就算是那些前仆后继想要贴自己的女人,也没有哪个敢用这样的方式站在自己面前。 推门而入,他转身:“还有事?” 宋蛮不知道自己的话江其野信了几分,但这个时候要是灰头土脸地走了,反倒有几分做贼心虚。 于是咬咬牙,挤出笑,“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 江其野扯开领结,静静看了她片刻,让开身体。 江其野的房间装修得很简单,大平层,清冷色调,唯独一面酒柜墙十分奢华,灯光下数排红酒整齐垂放,像琉璃宝石倾泻,妖娆浓烈,透着阴柔的张力美。 宋蛮故作看酒,趁江其野不注意给徐穆风发了条微信。 【十分钟后给我打电话。 】 不动声色地发完,继续假装欣赏酒柜。 宋蛮早前查过江纳的资料。 江纳集团在全世界分布约12个酒庄,其中国外7个,国内5个。 在业内名声非常响亮,国内酒庄去年出品的的名粹系列更是一度成为国宴用酒。 这份荣耀成功令当时刚接管江纳,却被诸多人不看好的江其野名声大噪。 宋蛮虽然对江其野别有用心,却实实在在地贪他这面酒柜。 她已经在这之中看到了很多市场绝版的经典珍藏,味蕾几乎已经感受到了熟透单宁带来的丝滑口感。 对一个爱红酒的人来说,这里简直是天堂。 但她的目的是人,不是酒。 来了总要有点话题。 宋蛮随手从柜中拿起一瓶酒,端倪片刻,“书歌? 这个牌子我倒没怎么听说过。” 说完她回头去寻江其野,笑道:“我还以为你会是那种把罗曼尼康帝当水喝的人呢。” 话音刚落,她看到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卷起了半截袖子,站在房内的小吧台前。 他低垂着脸,看不清神色,将几种五颜六色瓶身的酒混进调酒壶,再压了一点柠檬汁,最后摇晃片刻,倒进透明酒杯里。 灯光下,杯子里的黄色液体晶莹剔透,像夏天少女的裙摆。 江其野把杯子缓缓推前:“请你的。” 宋蛮知道这是鸡尾酒,但却不知道是哪一种。 她举起酒杯轻嗅,有淡淡的柠檬味,唇覆住杯沿浅尝一点,口感强烈厚重。 鸡尾酒就是这样,明明有时闻着是清新果香,酒精浓度却非常高。 几杯就醉。 宋蛮才不会在江其野的房子里喝酒。 他亲手调的,谁知道会放了什么。 她不动声色,正想着要找什么理由拒绝,手机响了。 徐穆风倒是守时。 松了口气,宋蛮放下杯子,接起电话。 似是而非地说了几句后。 “不好意思,领导要一份资料,我要回去了。 下次再尝你调的酒。” 江其野皱了皱眉,又莫名一笑:“好” 到了门口江其野都没有提口红的事,这让宋蛮不得不借着今天的见面争取让剧情继续发展的机会。 她拉着门,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自然地回头: “对了,既然我们这么有缘成了邻居,你也请我喝了酒,不如……明天我请你吃饭?” 须臾,江其野抿唇,“好。” 他当然要说好。 宋蛮走后,江其野把那杯鸡尾酒拿在手里。 杯沿上留着极浅的痕迹,是女人的唇痕。 拇指缓缓碾过,好像按着她柔软的唇,一遍又一遍,还不够。 宋蛮或许不知道。 这杯酒叫【床笫之间】 充满欲望和沉沦的幻想。 — 第二天,趁着中午的午餐时间,宋蛮抽空见了向芊芊。 “聚会那天我在A城赶不回来,再说你知道我跟白曼音不合,她去我肯定就不去了。” 向芊芊一直碎碎念,见宋蛮没出声,忽地反应过来,“哦对不起,我忘了你失忆了,就是我们跟白曼音高中的时候——” “我知道。” 宋蛮打断,而后抬头轻道,“芊芊,我没失忆。” “?” 向芊芊诧异地睁大眼睛,“……那你为什么要说自己失忆了?” 宋蛮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其中的蜿蜒曲折。 失忆最初也是自己随口一扯,没想过会发生后面的这些。 像蝴蝶效应,一发不可收拾。 她和江其野的事从头到尾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连向芊芊这个亲密的同桌都不知道她曾经收到过江其野的情书。 宋蛮不想瞒好朋友,但这实在又算不得什么光彩事,只好编了个理由:“我家里的一些原因,总之,没失忆这件事你要帮我保密。” 向芊芊知道高三时宋蛮父母离婚给她带来了不小的打击,便自觉没多问:“我明白,你不想去记得的就忘了。” 向芊芊鼓着嘴握住宋蛮的手:“但一定要记得我,有什么不开心也要告诉我。” 两人高中一直是同桌,关系好,只是后来宋蛮心灰意冷去了洛杉矶,主动切断了国内所有的联系。 这么多年过去,同桌依然如年少时真诚热忱,宋蛮很是感动。 揉着她的头:“知道了知道了。 对了,” 宋蛮忽然想起,“你和谢珉修成事了吗?” 向芊芊神色顿时一暗,很是落寞:“没。” 向芊芊从高中就开始暗恋谢珉修,可他有个处了多年的女朋友,感情很好。 等到现在,她连告白都没有机会,小心事一藏就是六七年。 宋蛮心疼地拍她的手,“别吊死在一棵树上,等我看看电视台有没有好男人,给你介绍一个。” 提到电视台,向芊芊想起了什么,“你在明城台见着白曼音了吗? 她也是那的主持人。” 宋蛮搅拌着咖啡,莫名的生理性恶心这个名字,“听说了,但还没见到。” 向芊芊一脸厌恶:“你不知道,因为她我都号召身边的朋友抵制明城台了,每次打开电视看到她我都想吐。 蛮蛮,你没忘记她高中做的那些事吧?” 宋蛮端起咖啡呷了口,半晌,“怎么可能忘。” 慢慢的,脑海中逐渐浮现出遥远却又无比清晰的画面。 很多女生之间常有的龃龉都算了,宋蛮最恶心白曼音的,还是那年她趾高气昂地告诉自己: “七爷跟谢珉修他们逗你玩的,你当真了啊?” 宋蛮当时刚从办公室出来,手里还捧着很多卷子,心虽颤了颤,却还是稳住心神,冷声对她,“让开。” “你不信?” 白曼音扎着高马尾,抱胸轻蔑地笑,“你不知道吧,你的回信都被我们传阅遍了。” 接着,白曼音就开始背起了宋蛮的回信。 【那周末我们去望春亭玩吧。 ——by你的蛮蛮】 宋蛮当时在名字后面还画了一颗爱心。 “啧啧啧。” 白曼音把“你的蛮蛮”四个字重复好几次,而后一字一顿地讥讽,“宋蛮,你真sao。” 宋蛮在嘉育中学骄傲了三年,是所有男生心里的唯一女神,样样拔尖,从来没有遇到过一颗真心拿出来被人这样玩弄踩践的事情。 她强忍着愤怒,冷冷问,“你怎么会看到。” 明明她亲手把信给了谢珉修。 众所周知,谢珉修是江其野最好也最信任的朋友。 白曼音拨弄着指甲,斜斜瞥她,“当然是江其野给我们看的啊,人家随便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 笑死我们了。” 宋蛮记得当时手里的卷子都抠出了印记。 “你的蛮蛮”四个字,也像嘲讽的魔音,一直在她耳边羞耻的回荡。 后来她课都没上,跑去找了江其野。 ——“你想什么呢?” 向芊芊见宋蛮一直在神游,挥手问。 宋蛮从思绪里回神,摇摇头:“没想什么。” 顿了顿,她看着窗外,“白曼音在我这账多着呢,忘不了,我会慢慢跟她算。” 去台里的第一天宋蛮就自嘲过,也非常清楚地知道。 有些人已经迫不及待了。 — 和向芊芊吃完午餐,回到台里。 最近宋蛮都在实习,除了熟悉主持的工作外,她还会跟着编导准备材料,总之哪里需要就哪里搭把手,迅速了解整个团队的合作流程对她日后的工作很有必要。 六年的独立生活也锻炼出了她异常坚韧冷静的性格。 这几天于凯丽休假,换了另一个男性前辈主持,宋蛮和他相处的不错,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下午六点,结束这天的实习后,宋蛮收到了江其野的微信。 【我来接你。 】 两人昨晚说好了今天一起吃晚饭。 地点约在一家很浪漫的法国餐厅。 宋蛮当然不会拒绝这种独处的机会,她看了眼手表。 【好,六点半,柏美百货门口。 】 电视台就在这家百货附近不远,宋蛮收拾了下东西,掐着时间赶到时,江其野已经到了。 周围人来人往,黑色轿车像一道风景静静停靠在路边,和他这个人一样卓然倨傲,莫名带着侵略气息。 宋蛮坐到车上,“等很久了吗?” 江其野:“刚到。” 车缓缓驶出,依旧是安静的气氛。 没一会,江其野主动开了口。 他问,“喷的什么牌子的香水。” “啊?” 宋蛮故意局促地低头闻,“朋友送的礼物,我也没注意看,是味道不好闻吗?” 朋友送的? 江其野扯了扯嘴角。 大名鼎鼎的的sexy9,九号香水,浓郁麝香诱惑到了极点,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沉醉其中,欲罢不能。 哪个朋友这么会送。 江其野心知肚明不再问,宋蛮也安静坐着。 撩人的香水味不声不响蔓延,沉默的外衣里是充满迷离的暗流涌动。 快到餐厅的转弯路口忽然窜出一个横穿斑马线的人,江其野防备不及,踩了刹车。 宋蛮的身形一并倾斜过来。 她轻喊了声。 江其野感觉到了女人温柔的长发,像柔软的羽毛贴脸扫过,沾着星点暧昧,痒痒的,激起深处的酥麻。 气息在鼻尖一掠而过。 江其野蓦地分了神。 脑海中的某处记忆与此刻的场面忽然重叠,分不清。 多少年前的一个夏天,闷热的午后,他也是被这样不经意间飘到面前的长发吸引住了视线。 太久了。 久到江其野还以为自己早就不记得了。 可现在他才发现。 那天她穿的什么衣服,身上是什么香味。 都锁在他的骨髓里。 车刹在路边未动,宋蛮坐正,将长发捋到一边,“不好意思,你刹太快了。” 江其野回神,侧眸定定看着她。 宋蛮可能还未察觉,自己宽松的上衣领口已经被惯性冲击得垮开,露出一侧的嫩白肩头。 她肩线很直,脖颈线条修长流畅,半明半暗的锁骨窝好像藏着让人无限遐想的诱人风景。 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 但宋蛮却是那种美到无可挑剔,连皮带骨的侵略。 sexy9极具诱惑的浓郁麝香无声散在空气里,填满密闭车厢的每一处,白腻肌肤好似泛着光,刺得男人眼底逐渐灼热。 喉头也不自觉地上下滚动着。 江其野唇抿成一条线,呼吸渐渐变重。 他移开目光让自己看前方,半晌,嘶哑着声音: “衣服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