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零九章 当头棒喝
许冲站在那石阶上稍稍平息灵识的疲倦，也恢复下身体的气力，随后便朝那此刻正躺着喝酒的青衣男子扫了一眼，准备抬腿继续朝上攀登，可是心里一动，忽然想到自己身后还有陈一刀三人，又回头朝下看去。 刚回头一看，所见的情景让许冲也吓了一跳，因为此刻许冲已经攀登到落云峰半山腰附近，雾气缭绕，且刚好在陡峭山崖之处，所以回头望去，只觉下面悬空千丈不止，越朝下看，越觉得危险无比。 只是让许冲真正吃惊的是，此刻那魁宗的莫寒竟然距离自己二十阶不到，而且还停下攀登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脸上神色虽略带惊诧，却又暗藏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许冲吃惊的是莫寒竟然攀登地如此之快，可是转念一想，也终于明白这莫寒前面对自己超越他无动于衷的原因，原来这莫寒只是想让自己在前面探路，让自己弄清这前面石阶的玄虚，然后跟在自己后面用最省力的方式紧紧跟随攀登到顶。 最让许冲吃惊的不是莫寒，而是此时的司马闻樱，因为许冲在回头之际，竟然没有看到司马闻樱的身影，也就是说至此时的司马闻樱至少落后他近两千级石阶。 看着距离自己大约七八十阶陈一刀身后空旷无人的羊肠山道，许冲心里想，是不是司马闻樱此时坐在山道某处不再攀登了，或者是放弃攀登了呢？毕竟这一路上自己遭的罪自己心里太清楚了。 大概看明白三人情况，许冲心里虽然对此刻司马闻樱的情况有些担心，可是知道自己还是必须先攀登到山道尽头。 许冲微微用目光扫了一眼距离自己很近的莫寒，见那莫寒根本没有移动的意思，意图明显地要看自己先去攀登那黑白交替的石阶，不禁心里略有不满。 许冲虽猜出那莫寒心思，只是知道此时距离五个时辰时间已经不多，所以深吸了一口气，依然转身朝那黑白交错的石阶踏去。 第一层是黑色的石阶，许冲的一只脚抬起踏去的瞬间，除了比前面更强烈些的灵识压力，没有别的异样，而当许冲站到那黑色石阶朝那更上一层的白色石阶踏脚之际，灵识中异变大起。 而这一次却不同以往，许冲几乎感觉到自己似乎突然间就进入到一个漩涡中，而这个漩涡虽是幻景却十分真实，不但有声音而且有图像。 纷繁的声音与景象也如同潮水般的朝许冲灵识中冲击过来，似要在片刻之间挤满许冲的大脑，首先是一声婴儿的啼哭，许冲似乎又看到婴儿在襁褓之中拼命哭闹，随后景象猛得一转，忽然有看到少年们的嬉闹声与景象，接着就是一对年轻男女的洞府花烛夜彼此深情款款的样子，接着有出现一对中年夫妻的吵闹声，最后竟然又转化为老年男子的咳嗽声与虚弱地躺在病床的景象，而最后出现的一个景象竟然如同当年许冲站立在孙侯的墓前一般，许多人披着丧服站立在一座坟墓前哭喊着。 许冲在这幻景漩涡中不断旋转，灵识中不断遭到这声音与景象的交替冲击，灵识上一种说不出的奇怪眩晕感也随之出现，仿佛自己此刻要化入其中。 许冲强忍着这眩晕感将踏出的脚收回，而这种灵识上的幻景才慢慢消失，许冲稍稍定神，过了几息，重新凝聚了灵识再次踏上那白色的石阶，很快那旋转的景象再次出现。 许冲一个人在那石阶上延宕了近小半柱香时间才勉强踏过那石阶，可是仅仅顺利的走过几级石阶，就再次被一个黑色的石阶所阻。 而这次当许冲朝那黑色石阶踏去时，灵识中所呈现的就不再是原来的情景，而是仿佛自己突然间陷入到阎罗鬼蜮一般，抬脚的瞬间他就感觉到自己周围的空间立即变得天昏地暗，自己仿佛来到一个冤鬼恶鬼无数，惨呼惨叫不息的天地中，一眼看不到边的白骨，无数的扭曲的丑陋面孔仿佛就在许冲眼前飘荡，那种择人而噬的眼神中，又掩藏着各种人世间的情绪。 这种凄厉诡异的情景以一种无法闭眼无视，无法逃避的形式在许冲的灵识中奇怪的冲击着。 许冲凝聚灵识，好几次尝试后才勉强从这情景中脱离出来，脸上神情惊疑不定，因为刚才那短短瞬间他感觉自己似乎看到一个活生生的阎罗鬼蜮。 这级黑色的石阶前许冲又延宕了好一会，稍稍适应了那逼真无比的灵识幻景后才艰难的通过。 而通过此石阶后，许冲无论身体还是灵识都感觉到十分的疲倦，恨不得立即躺下，倒头大睡，只是许冲没有停留，因为他知道时间所剩不多。 在许冲继续朝那黑白交替的石阶上攀登时，那一直尾随许冲很近的莫寒也踏入到那片黑白交替的石阶区域。 许冲后面的一柱香内，虽然没有遇到前面那种情况，可是却遇到诸如各种蛮兽的从出生到死亡的漩涡般幻景，到最后一百级石阶附近，许冲甚至从那漩涡幻景中看到一颗树的生死荣枯，只是过程在急速旋转中变得极快，让许冲从那石阶离去时灵识的眩晕感更为强烈，甚至还联想到星愿台附近那颗屹立万年不止的苍松。 来到距离那青衣人所在的最后一层石阶大约百阶时，许冲突然停下了脚步，因为在许冲刚刚踏到一层白色的石阶上，在那石阶的前方大约一丈左右的地方，突然出现一个身体接近凝实状态的白衣老者虚影，那老者手中竟然还握着一个四五尺的细长棍棒。 “人皆厌死好生，恨不得寿元万年，那我问你，何为生，何为死？”在许冲心里对正这白衣老者突然出现感觉到奇怪时，这老者突然厉声朝自己问道。 许冲看着这眼前悬立空中白衣拂动长须飘飘的白衣老者，心里疑惑，可是不敢怠慢，知道如果自己回答的慢，这老者手中的棍棒可能也不是拿来做样子的，而且此刻自己双腿几乎灌铅，沉重无比，想躲闪也是很难。 “何为生，何为死？这刚才经历的近千阶黑白交替的石阶时看到诸般景象，难道就是让我们试炼弟子感悟其中的道理吗？”许冲微微低头寻思道。 就在许冲心里稍稍寻思时，那老者的声音再次传来：“人皆厌死好生，恨不得寿元万年，那我问你，何为生，何为死？” 那声音虽然是重复同样言辞，可是许冲听出似乎有明显催促之意，不禁心里也急速思索起来。 “该怎么回答这问题呢？人从母腹中生出就是生，在人断气后就是死，这不是很明白的吗？可是前面攀登黑白交替的台阶时从那幻境中看到的情况来看，这问题不仅仅涉及到人，还有天地间其他生灵的生与死，可是要如何来回答呢？”许冲心里略带地焦急思索道。 “赶快回答，问三遍不回答就要被棒子敲打多次！”许冲思索时，从石阶的最高处传来青衣男子的声音。 “人皆厌死好生，恨不得寿元万年，那我问你，何为生，何为死？” 白衣老者更为急促的声音传来，许冲猛然抬头，然后朝那两丈外的白衣老者朗声说道：“万物秉气而生，气绝而死，生是元气之郁结酝酿，死是元气败散枯竭！” 许冲急忙回答后，朝那白衣老者略带忐忑地看去，见那老者白须飘飘似乎在思索，心中稍安，可是那老者忽然又抡起细长木棍朝许冲的脑袋挥打过来。 许冲心里一惊，本以为自己回答的够好，哪知道这老者依然不满意，竟然还是要敲打自己，就在许冲要移动沉重无比的脚步躲避时，突然感觉到自己灵识一痛，一种明显被敲击的感觉传遍全身。 那白衣老者在敲击许冲后也很快从许冲身前消失，许冲头上没有伤痕，还是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脑袋，那种灵识上的疼痛感仿佛依然残留在头部一般，久久不散。 “难道是我回答的有错？如果这样回答也不能算正确，我倒要看看后面的三人如何来回答！” 许冲在心里如此寻思，就定了下心神，然后又谨慎地朝那最后的一百阶黑白交替的台阶走去，幸运的是这一百级石阶竟然毫无任何压力，与寻常石阶没有区别，许冲几乎用了不到几息时间就走到那最后一级石阶。 微微曲身躺在最后一级石阶旁的大石头上的青衣男子，见许冲带着一身疲惫走到石阶顶端，微微仰头饮了一口酒，然后笑着说道：“你虽然被敲打，可是被敲打的次数还不算多，这五百年间到落雨峰来的弟子也不少，我曾见过一个弟子被连续敲过四五次不止！” 许冲来到那巨石旁边，见那青衣男子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青童前辈，我这次攀登这‘磨云石阶’时间可在五个时辰以内？” “还差两柱香就五个时辰，所以你的成绩还说得过去，不过你们四人中竟然出现一个攀登到一半左右就中途停下大肆休息的人，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那青衣年轻男子又略带笑意的说。 许冲一听就知道这青童说的是司马闻樱，心里也不禁略略有些担忧，司马闻樱面对这运气基本不起作用的事情，在修为又略显不足的情况下吃亏是肯定的。 “青童前辈，那这五百年间可有回答问题后没有被那老者敲打的落云弟子呢？”许冲又好奇地问道。 “五百年来，从无一人！来修行的弟子们也曾问过老祖答案，老祖却从来都是笑而不答！你看又一个人回答问题的人来了！”那青童饮了一口酒后朝许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