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们相遇的清水寺
“高同学,照片里的那个人真的是你吗?” 公寓,傍晚。 中野四叶和高杉原并肩走回家,中野四叶开门时,忍不住问。 “哪张?” “就是前几天在电车上你看到的那一张呀。” 高杉原回忆起来,细细想了许久,摇摇头,“我记得也不是很清楚。” “高同学小时候有来过霓虹吗?” 高杉原沉思了好久,才从记忆中挤出一些破碎的痕迹。 “好像有来过。” 两人回到客厅,中野四叶把灯打开,进入厨房。 “我给你倒一杯橙汁。” “谢谢。” 不久,中野三玖、中野二乃和中野五月也从外面回来。 五人围在茶几四周。 今天聚到一起的目的是为段考补习。 “回忆一下呗。” 但公寓里明显没有补习的氛围,四人都围着高杉原。 中野四叶再次拿出那张照片,望向高杉原,“高同学,再回忆一下呗。” “你们怎么这么感兴趣?” 高杉原奇怪地望向四人。 “这个小子,超级坏。”中野二乃没好气地望一眼照片里的男生。 中野三玖眼神有些心虚地望向中野二乃,小嘴闭拢。 “这么坏的人,怎么会和你们有合照?” 高杉原有些奇怪地问,他低下头,定定望向照片,忽然,一段久远的回忆慢慢涌上脑海。 ~~~ 京都,樱花盛开得正繁华,如粉色的花海。 春日,和风微熏,又是一年一度赏花的好日子,来自国内外的游客挤满了街道,欣赏从树枝飘落的纷纷扬扬的花瓣。 “小杉,好看吗?” 二十五岁高弱梨牵着七岁高杉原的手,问道。 时光还没在高弱梨脸上放下痕迹,她脸容红润,十分靓丽,戴着浅白色鸭舌帽,乌黑的头发像瀑布一样披在腰间。 身边,七岁的高杉原沉默不语,没有精神的眼睛无聊地打量四周。 “小杉,mama问你话呢。” 高弱梨笑着,但笑容已经有些僵硬,弯弯腰。 “mama难得在百忙之中抽空和你旅游,你就这样子不和mama说话嘛?” “你来这是为了见那个人。不然你半个月都不会回来见我一次。” 高杉原眼睛无神地望高弱梨一眼,把手从高弱梨手中抽回,“昨晚我都听见你们的谈话了。” 高弱梨稍稍一愕。 “那是…因为mama,很忙…” “哦。” 这种语气从一个七岁的小孩嘴巴说出,高弱梨心头一颤,心里搜肠刮肚地找原因,但一细细深想,她发现自己对眼前的男孩根本不了解。 她对这个半个月才见一次面,全程交给保姆照顾的儿子毫无了解。 坐上电车,两人一路无言。 高杉原的眼睛望着窗外一路景色,刻意和坐在身边的高弱梨拉开距离。 “小杉,mama待会带你见爸爸,好吗?” 沉默了很久,高弱梨余光望向身边的高杉原,问。 “……” 高杉原嘴巴紧闭。 电车经过京都国立博物馆,在清水寺对面停下。 两人下车,四周高楼耸立,走进一家装饰豪华的大厦,在一个会客厅前,高杉原挣扎开高弱梨的手。 “你自己去吧,我对他不感兴趣。” 说着,他在附近找了一个椅子坐下,开始玩手机。 高弱梨嘴巴微张,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独自一人走进会客室。 “你在这呆好,不要乱走了。” 高杉原平静地望着高弱梨走进去,稚嫩清秀的脸闪过失落的神色,转身离开大厦。 ~~~ “小梨?真的好久不见了。” 上杉勇也一直把双手背在腰后,见到高弱梨本人的时候,情绪激动起来。 “好久不见,勇也。”高弱梨的表情十分平静。 “小杉呢?” “他在外面。” 高弱梨在白色长会议桌的一侧坐下,抬头望向上杉勇也。 “你为什么现在才和我说这件事。”上杉勇也也跟着坐下。 “我们当时已经分手了。而且,我是在之后才发现这件事的。”高弱梨说。 两人聊了很久,内容很泛,最终来到本次见面的目的。 “我想成为小杉的抚养人,尽自己这些年没有尽到的抚养义务。”上杉勇也认真地说。 高弱梨沉默下来。 “你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个专注事业的狂人。应该没时间照顾孩子吧。”上杉勇也打量高弱梨的气质,说。 “你这次带来,不也是这个目的吗?” ··· 高杉原离开大厦,走到街道上,一眼就望见隔了一条马路的坐落在绿林中的清水寺,红砖黑瓦,阁楼轩丽。 似乎正值中小学的休学旅游时间,马路对面有一堆小学生聚集。 高杉原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沿着斑马线慢慢走过马路。 身边的人说着各种不同的语言,多以日语为主。 高杉原都能听得半懂,加上说话人说话时的口气神态动作,几乎能猜出话的意思。 ——可能是家里有蛮多日语书籍,高弱梨时不时用日语说话,耳濡目染的缘故。 整个清水寺被翠绿的树木包裹在中央,春天里漫山樱花盛开,整个清水地区粉绿相间,神社前鲜红的鸟居拐弯而去,寸寸阳光从鸟居的上空洒进,斑驳影绰。 高杉原站在台阶上,回头望了望大厦,慢慢走上鸟居。 鸟居外是开着粉红色小花瓣的灌丛,再远一点是一大片草地。 高杉原见到一个粉红色头发的女孩,穿着衣摆到膝盖的半裙式衣裳,小巧得可爱,正蹲在一棵高大的榉树下。 高杉原想继续往前走,但被吸引了过去,悄悄走到女孩身后,一声不吭。 和他年龄不相上下的女孩正专心地蹲在树前,侧面望去,她的脸蛋粉嫩得像化了妆的白云。 她正在摘一片长在树根旁的四叶草。 抬头望去,她看见高杉原,稍稍呆滞后,起身,灿烂地笑起来。 高杉原被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两步。 “你好?”女孩轻声地说,粉色的头发十分修长柔顺,自然的落在她小小的腰部后方。 高杉原大致听明白了。 “你好。”他只会听日语,说起来就有些困难,用中文打招呼。 中野四叶稍稍一愣,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明白高杉原的话。 高杉原指了指她手中的两株四叶草。 “能带来幸运。” 中野四叶笑起来,高杉原第一次见到女孩子这样对自己笑,像一个天使。 “再见?” 中野四叶朝他挥挥手,转身想要离开。 高杉原挡在她面前,中野四叶奇怪地望向他,高杉原说。 “跟我走一趟。” 中野四叶愣在原地,高杉原直接捉起她的手,两人小跑起来,小小的身影后,是一阵捎着樱花瓣的风,在阳光和花瓣中有了形状,将两人沐浴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