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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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平快要四十岁的人了,听了这话,像个小孩子般抱着柱子嘤嘤嘤哭了,“能说得清楚话的都死了,有命活着回来的这些个只知道是山匪做的,不论怎么问也说不清楚情况,真……真是气死我了!” 他一边抱着柱子一边还用头撞上去,“阿良啊,你若是真是我的好兄弟,给个提示行不行?你到底是死是活?你到底在哪里?呜呜呜呜……” 如锦心头一酸,“爹!平叔!” 临安侯泪眼婆娑地抬头,“锦儿,你来了!” 不过只是一夜之隔,他好像已经老了十岁,整个人毫无昨日的光彩,显得疲惫不堪,暮气沉沉。 如锦上前扶住了他,“爹,有事我们进去坐着说。” 她顿了顿,“我这里有一些情报,您需要看一下。” 临安侯点点头,对着管家说道,“这些都是为了我临安侯府拼了命的人,要好好厚葬他们,给家属重金抚恤。” 他顿了顿,“还有,务必替我转告苦主,我慕修齐一定会找出真凶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不让这些勇士们含恨九泉!” 管家应声道,“是。” 然后便让手下人将尸体满满搬走,处理后事。 正堂里,临安侯将如锦匣子里的书信看完,整个人都在冒着火气。 他用力地拍打着桌子,一个文弱书生,却恨不得将桌上的杯子都给震碎了,可谓是发自内心地痛恨,“这个周氏!这个梁榆光!真是无耻至极!此仇若是不报,我慕修齐何以为人?” 说着,临安侯大喝一声,“来人,去请大公子来!” 如锦面有不忍之色,“爹,大弟若是知道了这些,他心里该多难过?要不然,咱们还是秘密地……不用告诉他了吧?” 经此一事,周氏的命是绝不可能留下了。 可若是让慕文辰知道这些,那他心里该有多痛苦? 毕竟,血脉亲情是斩不断的,可是如此可恶的女人竟是生他养他的母亲,这让他情何以堪? 临安侯却道,“文辰长大了,他读过圣贤书,也该知道做人的道理。若是到了此刻,他还分不清是非对错,非要为了他母亲说话,那么,临安侯府的世子爷便也可换人来当了。” 他又不是只有慕文辰一个儿子。 就算只有一个儿子,他也还有嫡亲的侄儿。 就算都没有,那慕家也还有族人! 他反正绝不能容许一个只为了骨rou亲情却完全分不清楚是非道义的人将来成为临安侯府的主人。 如锦叹口气,“爹……” 家里出了事,文辰在太学院一听说此事,就急匆匆赶回来了,管家去寻人时,他刚好走到了门口。 等他急匆匆地到了正堂,正好眼见着家丁们将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往外搬,一直等了好久都没有搬完,这冲击力对他而言实在是太大了。 娇生惯养的孩子,虽然十四岁了,但却还被保护得很好,对死亡的概念,也是在不久之前同窗坠楼后才有的。 而这一次,他看见的死亡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这种震撼对他来说很大,大到让他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勇气和力气走到了正堂,他红着眼对着临安侯问道,“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些死掉的家丁都是随着良叔护送他母亲去宿州的人。 死了那么多的人,那么他母亲怎么样? 这句话梗在口中,可是他没有办法问出来。 临安侯的面容有些冷淡,将一个匣子递了过去,“你自己看吧!” 慕文辰几乎是颤抖着将书信看完的,一直到看到最后一个字,他的头脑仍然是懵的。 “为什么?” “怎么会?” 完全无法理解! 不可思议! 难以置信! 可是信纸上的字却千真万确是他母亲所写,而那一条条恶毒又可怕的指示,似乎确确实实都是他母亲发出来的命令。 也就是说,这些家丁都是他母亲害死的! 慕文辰整个人像是失去了魂魄,像一个孤魂野鬼,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要干什么,只是呆呆地望着已经看完的书信。 临安侯喝了一声,“文辰,周氏所为不仅触犯了我的底线,还触犯我大乾的律法,按照我大乾律法,周氏这是犯了要五马分尸的重罪!” 他冷声问道,“我问你,你希望我如何处置?” 慕文辰全身发抖,“父……父亲……母……她……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 他从小到大,连一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 可眼前这可是十几条人命啊! 母……不,周氏她到底是怎样才能下得了这样丧心病狂的命令? 如锦不忍地递过去一杯热水,“弟弟,你先喝口水缓和一下。” 好不容易,慕文辰终于平静了一些,他红了眼睛,带着哭腔说道,“父亲,周氏犯下如此重罪,我不可能再包庇她了。还请您依法决断!” 临安侯听到儿子这样说,心里不由松了口气。 他就怕文辰太重感情了,明知道周氏错了,可是却下不了决心。 “依法决断,那是不可能的。” 慕文辰一愣,“什么?” 临安侯叹口气说道,“被周氏所害死的都是我慕家的家生子,此事本可以秉公处理,但也可以不必闹得那么大。” 他望着儿子痛苦地摇摇头,“若是依法决断,那你和你的两个jiejie,以后便都是杀人犯的孩子了。你是男孩子倒还好些,你的两个jiejie以后该如何是好?” 有家中的爵位傍身,文辰以后最多也就受点背后的嚼舌根。 可是淑蔷和淑薇两个的未来可就都要毁掉了。 除非远嫁,要不然在京都城,怕是无人敢求娶了。 慕文辰脸上一片痛苦。 父亲说的话,他懂。 他已经十四岁了,已经不再是三岁小孩什么都懵懂无知了。 父亲说不能依法决断,那便是要私底下…… 他痛苦地撇过头去,“还请父亲定夺,儿子……儿子没有意见。” 临安侯挑了挑眉,“文辰,你不再为你的母亲求求情吗?或许,我能看在你的份上,再对她网开一面,放她一条命。” 慕文辰却颓丧地摇摇头,“我母亲的命,是命。那死去的十几名家丁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了吗?他们也有父母,也有子女,有些正值壮年,还是家中的顶梁柱。我……” 他苦涩地摇摇头,“我不能那么自私……” 错了,就是错了。 有些事,是无可挽回的。 他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