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若百花
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下来，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掩住，偶尔有一阵风儿飘过，才从云层的缝隙里露出些浅淡的光线来。 鲁枞出门后，快速的穿过一条小路，朝着右边的方向奔去，绕过几个四合院的小院子，便看到不远处有一大片平整的土地，土地上栽种着数十多棵合抱的大树，树上的枝叶不时被风儿吹拂得沙沙作响，到处都能闻着芬芳的香味，这就是世上很少见也很珍贵的白檀。 鲁枞来到一棵大树下，抛开杂念，深深地吸上一口气，静待心情完全平静下来，脑中按着白天思索的方式开始演练动作，控制着节奏，由慢到快地运行着力量。 鲁枞在空中一点点的导引着右手，从手指到手腕再到手臂便跟着颤动，由慢到快的移动变换着手形，于是眼前展现着无数个手印，空气中也不断传来气劲破裂的声音。 鲁枞尽量控制着移动的节奏和平衡的距离，再一次感觉到了那股暖流的存在及那根无形的线条，鲁枞让那根线条随着鲁手臂来回移动，他发现线条运转的次数比以前增加了不少，时间也比以前久得多。虽然线路最终慢慢地消失不见，但和以前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 尽管还是没能成功，鲁枞却没有半点失望，反而有些兴奋，因为鲁枞此时有了一种真切的感觉，他终于寻找到正确的途径，他坚信只要自己按照这样的方式坚持下去，一定能够像脉通技法册子上所说的达到成功。 鲁枞习惯性地坐在平地上，正静静地享受着树木的馨香和刚才有所领悟的快乐，耳朵里突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走路声，鲁枞立即转到大树的后面，几下就爬到树丛之中。 鲁枞抬眼望去，只见顺着小路方向朝着这边走过来一个人影，那人影来到鲁枞刚才练习的地方，鲁枞这才看清是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小姑娘站在树下左右观望一阵，又抬头朝树上瞄了几眼，没有发现鲁枞的踪迹，不由叹息一声：“明明听到有声音的，到哪里去了？” 又等了一会儿，小姑娘也没有发现什么？便沿着来路离开了。 鲁枞在树上呆了约一刻钟左右，才从树上滑下来，小心翼翼地绕着平地上的几棵大树转了几圈，然后迅速地朝四合院旁的小路奔去，鲁枞也没有按照来时的路径回去，而是沿着学堂后面的小路行走。虽然算起来要多用些时间，但是只要绕过雕刻坊的正门就能顺利的回到休息的房间。 过了雕刻坊之后，鲁枞放慢了脚步，接着走了几步，此时鲁枞隐隐感到有些不对，正准备凝神细听，接着就听到“砰”的一道声响，只看见一道黑影飞快地从雕刻坊中冲了出来，鲁枞还没有来得及闪避，那人影已经撞在了他的身上，两人同时摔倒在地。 鲁枞暗道有些不顺，幸亏对方身体不算很沉，不然这一撞定会受伤，鲁枞从地上爬起来，这一看立即就呆住了，那个黑影正是先前到大树下寻他的小姑娘。 小姑娘手里护着一样东西，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先是有些惊慌，当看到鲁枞只是一个小孩时，便立即明白这是一个修木童，也想通了刚才在大树底下未能发现的原因，看着鲁枞，反而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 鲁枞这才注意到小姑娘手中拿着的是一朵雕刻的花朵，那朵花一共有七层，鲁枞记得这花正是今天早上鲁仲檩刻意为大家雕刻的模板，花片已经超过一百片，按照这段时间接受的知识，一个修木童只要能雕刻出七层的金盏菊花就可以成为师傅级别的能手了。 鲁枞也看出这个小姑娘定是偷偷潜入雕刻坊里将花朵偷出来，这朵花是锁在一个机关木匣子里的，一般人很难打开，对所有的修木童来说，完全没有必要去做这样的事情，因为每天早上都有专门的管事将木匣子打开，给修木童参看，黄昏之时又重新将花朵锁好。 鲁枞也不明白这个小姑娘偷这朵花有什么用处，毕竟对女孩子来说，这个世上的女孩子学习木雕刻是极少的，并且也会被世俗所怪异，从这个小姑娘能够随意进入南院来看，也不是一位没有身份的人。 小姑娘似乎知道鲁枞的想法，不屑中带着盛气凌人的口气说道：“你一个修木童还能管得到我的事？告诉你，我就是堂堂的钟家大小姐，你们鲁坊坊主大少奶奶的侄女，只是你深更半夜不回去休息，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如果不老实交代，我就去告诉你们的管事，说你到四合院去偷东西，不对，应该是将这金盏菊花偷出去卖钱，这正好就是物证。” 鲁枞没想到她会倒打一钉耙，他原本最担心的是怕别人发现他在白檀树下练习的事，以后就没有机会，所以这才想避开她，却还是和她撞上了，更糟糕的是，对方是一个自己根本无法对抗的人物。 鲁枞静下心来，缓缓说道：“你想怎么样？” 钟大小姐见到鲁枞服软，得意的笑了笑。虽然鲁枞觉得她笑起来非常好看，胜过百花开放一般，此时却是没有任何欣赏的心情，这时又听到钟大小姐说道：“首先这金盏菊花的事情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我定要你好看，其次是你撞破了我的好事，我要惩罚你，罚你什么好呢？嗯，对了，就罚你每个月送我十件小型雕刻物件吧。” 鲁枞顿时觉得头大，脑中只觉得不能顶撞她，想到以后每月都要交给鲁云他们的物件，他们都知道自己的情况，如果给他们的比上次还少，只怕说不过去，只得无奈地说道：“十件只怕有些难度。” 钟大小姐以为鲁枞担心是免费给自己做的，故意对她做出为难的样子，于是说道：“我也不会白让你去做，我会每件给你四个黑铁币的，如果十件做不出来，最少不能低于五件。” 鲁枞心里默算，如果这样就没有什么压力，以自己现在技艺水平，一个月完成二、三十件不是什么难事，至于钱币方面，对于这位大小姐到没有什么奢望，只要保证自己能够继续学习和练习就行，其他的都可以忍受，当下对钟大小姐点点头，算是默许。 钟大小姐见他答应，也打算就此放他一马，突然又想起另一件事，于是又说道：“还有一事要你做，算是帮我一个忙吧。” 鲁枞此时也知道钟大小姐较难缠，又不知道她会提出什么为难的事情来，也没有乱回话。 钟大小姐认真看了看鲁枞，似乎有些迟疑，过了一阵才娓娓道来：“其实我从小就很喜欢木雕刻，我是钟家的独女，我父亲却强迫我学习经营木材的生意，我不能像你们一样可以专门来学习雕刻技艺，我很想想证明自己在木雕刻方面的天赋，今天偷出这朵金盏菊花，就是想从中摸索到雕刻中高级技艺，我将来也能够雕刻出百片花的。” 鲁枞没有料到钟大小姐竟然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想不到她一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居然无法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觉有些叹息，随即问道：“为什么你父亲不让你学习木雕刻呢？” “因为要想学习木雕刻，我就必须放弃家族的生意，由父亲指定嫁入鲁家家族，我如果继承家族生意的管理，就拥有自己选择未来的自由，而鲁家的这些宗亲子弟没有一个是我看得上的，。” 鲁枞又只好默然无语，因为这完全不是自己所想象的世界。 钟大小姐停了一下，也许是把平时不能对人说的话一下子说出来了，对鲁枞也有了一些好感，也没有再用那种居高临下的语气了，但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你能不能把你所学的技艺传授给我？我会给你报酬的。” “我只是一个修木童而已，很多东西我都不懂的。”鲁枞赶紧回道。 “没关系，你只将你所学的告诉我就行。” “那好吧。”鲁枞思索一阵才说道，因为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钟大小姐有些高兴的说道：“那我每个月过来一次，到时候提前通知你。不过，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我会给你好看。”说到最后，钟大小姐又拿出那种盛气凌人的架势。 钟大小姐已经悄然离去，鲁枞傻傻的立在雕刻坊的门前，鲁枞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完全没有搞明白今夜发生的事情，此时一阵风儿拂过，鲁枞感觉如在梦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