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15章
许久,他揉了下脸,唇角一勾,“离呗。” 沈璇将资料递给他,“如果你觉得我说得不好,就由你来说,两家的事情不能敷衍。” 闻泽厉伸手拿过那些资料,翻了几番,随后又把资料扔回桌面上,说道,“对,就离婚,没别的。” 声音闷在喉咙里。 闻颂先眯着眼看着儿子,脸色发青。 林笑儿很无奈,她叹口气对沈璇道,“都是我们的错,璇儿,我跟你爸想了下,这样,为了防止股市影响,你们私下可以离婚,对外我们就不宣布了。” “后续让闻氏的公关部,慢慢地放出消息,璇儿你看行吗?” 沈璇点头:“这样最好。” “周末我们跟你爸妈见一面。” 沈璇:“好,我安排。” 三个人谈话的语气都很随意,仿佛在说天气真好一样。闻颂先跟林笑儿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确实也没那么严重,况且又不是离婚了就两家不互相往来了,很多合作的项目都还摆在那里呢。 顶多也就是被人饭后闲茶两句而已。 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闻泽厉,却没有再掺和进这对话里,他一直没吭声,靠着椅背。闻泽辛坐在一旁,听得心惊rou跳,拿起手机,给他哥发信息。 闻泽辛:该不会是舍不得吧? 闻泽厉:没有。 闻泽辛:哦? 闻泽辛:或许是真吃不下沈总这类型的? 闻泽厉:她什么类型? 闻泽辛:女强啊。 闻泽厉脑海闪过那个晚上,她赤脚在沙发上睡着的那一幕,很快,他将这一幕甩出脑海。放下手机,没回复闻泽辛。 谈完话,天色也晚了,沈家的司机过来接人,沈璇拿着手机,起身告别。闻家一家人纷纷起身送她。 闻家的入门花园要比沈家的大,夜色微凉,沈家司机朝闻家夫妇鞠躬,拉开后座的车门。 沈璇跟闻家爸妈告别,走到车后座,弯腰坐进去。 司机关上车门。 车窗是开的,沈璇偏头看出来,在夜色中,挥挥手。 林笑儿也挥手,“有空多来家里玩。” 沈璇点头:“好的。” 随后,她视线从闻泽厉的脸上滑过,无任何情绪。闻泽厉靠在门上,嘴里咬着一根没点燃的烟,嚼动,眼眸落在她脸上。 这对新婚夫妻。 婚后不过三个月,见面次数屈指可算,九十多天,一直处于半分居状态,即使在同一栋房子,却住在两间房间,睡在两个床上。 豪门婚姻,有时就是一场笑话。 车窗缓缓摇上。 闻泽厉偏头,将烟吐出来。 心口堵着的感觉,一直没消散。 回到沈家,沈霄全夫妇还没睡,难得沈赫也还没睡,都等着她回来,看到沈璇进门,莫甜上前急忙搂住女儿。 沈璇回抱母亲,看着父亲,看着弟弟,她勾唇一笑,“谈好了。” 谈好了。 意味着离婚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沈霄全上前,揉了揉女儿的头,“去睡吧。” 三个月前,沈家跟闻家为了婚礼,两家坐下来谈了许久,双方父母谈的时间比两个新人还多,因为两个新人还有打理公司,他们见面次数也不多,很多时候只是匆匆见一面敲定下来。 而如今。 又要坐下来谈离婚。 沈璇点点头:“那我先去睡了。” “妈陪你。”莫甜挽着女儿的手上楼。 沈霄全看着女儿上去后,他扫一眼小儿子沈赫,沈赫打个哈欠,清秀的样子看起来弱不禁风。沈霄全语气冷淡,“你早点立起来,你jiejie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沈赫收回手,站直身子,点头。 家里有一个哥哥一个jiejie,两个人都能力强,导致沈赫从小被宠大,所以性格跟白纸一样,也是让人cao碎心。 沈璇跟闻泽厉要离婚的可疑消息,很快在小圈子里散开,闻泽厉的好友,沈璇的好友,都知道了。陈依第二天中午,做了午饭,提到沈氏,找沈璇吃。沈璇正在看鸟瞰图,闻见一阵香味。 一抬头,陈依坐在她对面,“吃饭?” 沈璇能拿笔,能敲电脑,但她不会做饭。 “吃。”她伸手,接过饭盒。 陈依打开后,推给她。 陈依做饭很好吃。 沈璇拿起筷子,按了铃,叫常雪送两杯咖啡进来,常雪跟陈依也打了下招呼,门关上,沈璇慢条斯理地吃饭。 陈依看着这办公室,沈璇的办公室要比正常办公室大一倍,装修简单大气,但是办公室里摆放的物件,很多都价值连城。 而拥有这间办公室的,是年纪跟她相差不过一岁的沈璇,这注定了沈璇的果断跟魄力要在别人之上。 她轻声问:“真要离?” 沈璇:“嗯。” “离了对两家,应该有不少损失吧?”身为陈家这种落魄的家族,陈依最怕的就是给家族带来麻烦。 沈璇拿纸巾擦擦唇角,舌尖还有少许的酱汁,她说:“损失不大,能做到最低。” 陈依点点头。 真好。 她迟疑了下,道:“明明前几天还挺好的,怎么突然就要离婚,是真的忍受不了厉哥跟蓝沁吗?” 沈璇这会儿吃完了,她抬起头,眼眸里没什么情绪,她说:“也许吧。” 陈依顿时哑口。 沈璇不是会说这么模棱两可的话,几秒后,她伸手,握住沈璇的手背。 沈璇在及时止损。 她对闻泽厉不是没有感觉,相反,是有的。但是这点感觉,应该很淡,淡到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消失,就能离婚。 陈依笑着道:“爱情确实是这样,只会越陷越深。” 沈璇看着她,“所以,你应该给自己找退路。” 陈依:“我没你的魄力。” 几秒后,她又道,“蓝家那两个,还不知道你们要离婚,要是知道了,蓝沁可能得高兴死。” 沈璇:“随她。” 离了世界清静。 买下的那块地在海市,沈璇带着常雪飞海市,那边天气湿冷,入冬了刺骨,竟是有点萧条的样子。 把行李放在酒店后,海市的负责人就过来接沈璇二人,外头阴雨绵绵,地上湿润,沈璇戴着安全帽,跟着负责人走到现场。 这里原先是一个烂尾楼,后来转了几手,被沈璇拿下了。 她仰头看着正在拆的烂尾楼。 负责人说:“这边本就是时尚之都,这块地很多人盯着,我们这边设计,还是要请最好的设计师。” 沈璇说:“那就请。” 负责人低声道:“正在谈价格。” “嗯。” 两个人正谈着,隔壁的一块空地,有工人从车上下来,沈璇扫过去,“那边地,被买下来了?” 负责人看过去,低声道:“是,不知道是哪个公司的,我们之前去找那块地的负责人没找到。” 沈璇点点头。 有些地都是私下在流通的,比如她接下这块地,也是从沈董事长那儿接下来,这时,一辆保时捷停下。 车门打开,一个高大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长腿迈下来,他接过一旁等着的员工的安全帽,要戴之前,狭长的眼眸往这儿扫来。 正正地,对上沈璇那双漂亮的眼睛。 准备离婚的夫妻俩,视线在半空中对上。 负责人在沈璇身侧低呼,“闻总。” 沈璇:“嗯。” 她准备走过去,那边闻泽厉接过手机,跨过长道,走了过来,他低头笑道,“之前不是说了,谈个条件吗?” 既然他过来了,沈璇脚步就停下,她看着他道,“那真是错过了。” 闻泽厉手插在口袋,依旧看着她,“还是可以继续谈合作的。” 沈璇没什么表示。 于她来说,错过的合作再谈,自己也就没必要主动了。 闻泽厉眯眼看她。 蒙蒙的雨把她的睫毛打湿,他从口袋里摸了会儿,摸出一张纸巾,递给她。 “你脸湿了。” 沈璇接过,“谢谢。” 两个人站着,相对无言。闻泽厉不提离婚的事情,他从那天开始,就没去提这个,一切都是父母在安排。 他看着沈璇擦脸,擦唇,擦睫毛。 看了许久,慢慢地转开视线。 “我先过去,晚上一起吃饭。”他说。 沈璇捏下纸巾,说:“好。” 离婚又不是要当仇人,两个人还会经常在商场上见面,在这海市碰到,吃顿饭应该。 接下来,各忙各的,闻泽厉那块地连地基都还没有,沈璇这边需要拆了重新设计,后面雨越下越大。 常雪跑去车里拿伞,跑下来接沈璇,进车里后,拿着纸巾给沈璇擦拭衣服上的水珠,朦胧的窗户扫出去。 闻泽厉那边他正半蹲在地上,看着设计图,十几个人围着他,也不敢站得太高,一个个跟着弯腰。 有一两个人回来拿伞,撑在他头顶。 但还是有少许的水珠落在他身上,打湿他的后背。 人群中,这男人确实显眼。 常雪摇上车窗,她坐回去,倒了杯温水给沈璇,低声问道:“闻总,是不是很爽快就答应离婚?” 这种谈离婚的事情,外人是不知道的,只有两家人知道,谈的过程中有没有撕破脸之类的,也基本不会外传。 不管是如何答应离婚的,对外就要体体面面的。 闻泽厉跟沈璇都深知这一点,今天两个人的碰面在外人看来,也是无懈可击。 沈璇淡淡地道:“很爽快。” 只是因为她先提的离婚,他在不爽罢了。 在他眼里,沈璇就是为达目的不罢休的女人,之前明明不在意他跟蓝沁的所有事情,如今却拿蓝沁来说事。 句句说得好听。 常雪眼神黯然了一下,“果然嘛。” 沈璇那么美,那么好,他都没有不舍一下。 车子启动,返回酒店,雨还是那样,绵绵下,下车后,沈璇跟常雪说话,踏上台阶,恰好碰见一个男人从电梯里出来,四目相对,沈璇愣了几秒,对方一笑,“师妹。” 沈璇也浅浅一笑,“师兄,怎么在这里?” “过来参加一个会议。”聂承手里拿着一把雨伞,走过来,“你呢?” “过来这边看一块地。”沈璇打量他,“我们挺久没见了。” “有三年了。” 聂承说,“你离开英国后,我还在英国呆,今年才回来,回来后就进了研究所,一直在研究所里封闭着。” 沈璇一笑,“辛苦。” 外头有车在等,聂承看一眼手表,“我先去开会,晚上一起吃个饭?” 沈璇:“好。” 目送聂承上车后,常雪给沈璇按开电梯,低声道:“聂家旁□□位少爷?” 沈璇:“嗯。” “哦哦,我记得他。哈哈。” 两个人上楼,沈璇回房去洗澡换衣服,头发也被雨水打得湿透。 雨一直朦朦胧胧地下,闻泽厉上车时,后背已经湿透,他抓起纸巾擦拭眉心的水珠,车子启动。 他往外看一眼,沈璇在几点走的,他大约知道。 回到酒店,上楼,他推掉晚上顾呈的邀约,进房里洗澡,出来后穿上长裤跟衬衫,站在镜子前,拿出手机,订了一家餐厅。 随后,顺便把餐厅地址发给沈璇。 发完后,闻泽厉慢条斯理地扣着纽扣,去翻领带时,顿了顿,觉得太正式,后没拿领带,又在镜子前抓了下头发。 抓了好几下后,他停下来,沉默地靠在衣柜上。 cao。 他这么认真做什么。 而且,还他妈的有点期待? 也是,离婚前最后一顿饭?他倾身过去,拿起柜子上的打火机跟烟,低头点燃,手机也在这时响起。 他拿起来一看。 是沈璇发来的微信。 两个人加了微信其实应该挺久了,有七八年了吧,高三那会儿加的,但是两个人一直在对方的好友列表里当死好友。 闻泽厉突地点开她微信头像,进去她的朋友圈一扫。 朋友圈里。 一条——杆阻止了。 闻泽厉返回微信聊天框,没急着去听沈璇发来的语音,而是编辑。 闻泽厉:你不发朋友圈? 沈璇:“屏蔽了,闻总。” 闻泽厉一梗,他气笑,这才点开她先前发的那条语音。 沈璇:“不好意思,晚上我有别的事情,没法一块吃饭了。” 闻泽厉半天没回神。 几个意思? 她有事? 许久,他叼着烟,看了眼镜子,自己的眉心拧成一条线,闻泽厉啧一声,把手机揣回口袋里。 后两三秒后,他拿出手机,拨打了顾呈的号。 顾呈那边在开车,“何事?” 闻泽厉烦躁地拽了下领口,说:“晚上一起吃饭,我订了餐厅。” 顾呈一愣,几秒后笑起来,“不是吧,你刚刚可是说你今晚有约,怎么?被爽约了?” 闻泽厉摁灭烟,冷哼,问道:“吃不吃?” “吃吧。”顾呈说。 “你餐厅地址发我。” 闻泽厉挂断电话,从跟沈璇的微信聊天框里,翻找出那个餐厅定位,狠狠地给顾呈发了过去。 顾呈cao了一声:“这他妈是情侣餐厅啊,你有病啊。” “你原先要约的是谁?” 闻泽厉:“没谁,乱点的。” 顾呈:“有病。” 最后,两个大男人还是去了这家情侣餐厅,气氛太好,坐下来后顾呈尴尬得很,只有闻泽厉拿着手机,翻着邮件看,他压根不在乎那些目光。 顾呈跟服务员说:“别推荐什么情侣套餐,拿你们正牌的餐本过来。” “好的。” 顾呈拨下领口,正想说话,目光却扫了下,突地,他挑眉,“你老婆....” 闻泽厉指尖一顿,几秒后,他掀起眼眸,看过去,便看到沈璇跟一个斯文的男人从门口进来,她唇角竟然带着浅浅的笑意,跟随着服务员的指引,走向了靠里面的中国风卡座。 顾呈笑着回头,“这巧不巧?沈总也是来这边看地的?” 闻泽厉一声不吭,他狭长的眼眸,落在那块卡座上,周围的声音都有点听不见。 她拒绝了他的邀约。 却跟另一个男人出来吃饭。 他抵了下脸颊,问道:“这是什么餐厅?” 顾呈一愣,笑道:“情侣餐厅啊。” 闻泽厉气笑。 “哦,情侣餐厅。” 沈璇跟聂承有三年没见,但是挺多话聊,在英国的时候,两个人虽然不同校,学习的方向也不一样,但是因为留学生,会经常聚在一起,两家又都是京都的大家族,关系就要比其余的人好很多。 聂承:“你结婚我都没能赶回来。” 沈璇:“没什么。” 聂承顿了下,看一眼家族群,问道:“你们婚姻有动荡,是真是假?” 沈璇抿一口茶水,道:“真。” 聂承眉梢微抬。 “这也太快了,你不像是不能忍的性子。” 沈璇:“忍跟不想忍,是两回事。” 聂承一顿。 也没再往下问。 他们这种家族,其实很难谈自己的爱情。他给她添了茶水,“要不,后续考虑一下我们聂家?” 沈璇捧着茶杯,看他一眼,“好啊。” 屏风后。 一个高大的人影闪过,顾呈回到座位,似笑非笑地看着闻泽厉。 他说,“你老婆后续会考虑聂家哦。” 闻泽厉端起茶杯,往外看去,眼眸沉沉,没有言语。 那个位置离他挺远,屏风也只不过是一扇不起眼的屏风,可他一直很在意那里。 世家的婚姻,一直都是跟家族挂钩,没有孩子的世家千金少爷进行二次嫁娶,其实不难,更不用提沈家在京都的影响力,甚至沈璇个人的能力,也是各大世家要拉拢的对象。 沈璇根本不担心这一块。 沈家也不担心。 这不,聂家就有所表示了。 两个人从餐厅出来,晚上八点多,聂承目送沈璇上楼,他自己还需要去见个朋友。沈璇所在的楼层,只有两间套房。 她一踏出电梯,就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靠在另外一个房间门外抽烟。 橘色光跳跃。 沈璇看一眼,狭长的眼眸也看过来,两个人对上。沈璇从包里拿出房卡,声音淡淡地问:“吃晚饭没?” 她的卡放在感应器上,还没滴上,手腕就被男人从后面抓住,沈璇一愣,扭头,闻泽厉按着这个姿势,微微俯低身子,垂眸看她,“晚上跟聂承吃饭了?” 他问得毫无波澜。 沈璇:“是。” “聂家速度真快,我还没跟你领离婚证呢,手续还没办完呢,就送上门来要联姻了?你也是挺急的。” 他话中带刺,呼吸很近,他领口散发着淡淡的烟草味。 眼眸沉沉,冷冷。 有点质问的感觉。 沈璇看着他。 闻泽厉低垂着,跟她对视,他勾唇一笑,“这辈子,沈总想要嫁多少个男人呢?” 沈璇刷地抽回手,转过身。 闻泽厉手撑在门上,垂眸,挑眉:“沈总没想好?” 沈璇被困在他怀里。 她听着那些刺耳的问话,以前,闻泽厉也爱这么说话,但是今晚尤其重,她淡淡一笑,说:“我惯有的态度就是骑驴找马,尤其是跟闻总这场联姻。” 听到这话。 闻泽厉眼眸猛地眯起来。 沈璇继续跟他对视,她偏了偏头,说:“该换就要换,不换留着过年也丢人。” “沈璇!”闻泽厉咬牙切齿。 沈璇慢条斯理地道:“闻总也不必生气,这世界上想跟你在一起的人太多了,但是我沈璇眼光要比她们好一些,我看不上啊。” “沈璇!” 他从没被人这么说过。 沈璇微微一笑,手推着他的肩膀,“你可以走了,蓝沁真的很适合你。” “百年好合。” “你也祝我,跟下一任百年好合,这样才是有来有往。” 闻泽厉一声不吭。 沈璇抬头,说:“祝啊,闻总怎么不祝了?” 闻泽厉性格里的狂妄被她一时压制住,他捏住她下巴,狠狠地看她,沈璇根本不怕,她说,“你怎么不祝?我也很希望多嫁几个人,体验一下,也满足闻总的好奇心。” 闻泽厉只觉得之前说的话,全部砸了回来。 他气急攻心。 想撕咬她。 可是一时竟不知说什么,一声不吭。 几秒后。 他眼眶发红。 这时,电梯门开,闻泽厉的助理走出电梯,喊了一声,“闻总——” 然而来不及了。 他下一秒才看到他们此时的姿势,僵住了。 沈璇就趁这个时候,推开闻泽厉,刷卡进门。 砰——地一声。 走廊一片寂静。 许久许久。 走廊里传来助理小心翼翼的声音,“闻少,你哭了?” “滚。” 闻泽厉转身走向房门,刷卡进门,他眼神是狠的,唯独眼眶全是红的,这种红还沾着少许的水珠。 助理站在不远处,那一刻,恨不得自己瞎掉。 闻少,真哭了。 卧槽。 几秒后,他收到闻泽厉发来的一条信息。 “散布谣言者,死。” 助理浑身一颤。 不敢不敢。 进门后,沈璇又洗了一个澡,才在沙发上坐下来,打开笔记本,翻看邮件。她每天要处理的文件,有时要上百份,她上一位助理是太累了,突然辞职的,财务那边的系统全然成熟了,常雪才可以跟着她出门跑。 现在hr正在给她招新的助理。 常雪在企业聊天软件里问她,“吃完饭回来了?” 沈璇:“嗯。” 常雪:“刚刚hr发了一份简历给我,你猜是什么。” 沈璇:“是什么?” 常雪:【文件链接】 沈璇点开文件链接,一看,挑了下眉。 常雪:“没想到吧,她居然来我们这儿应聘,哈哈哈哈真够好笑的,她不是学服装设计这块吗?” 常雪:“要不要留她?还是直接把她pass掉。” 沈璇:“留吧,我也挺想知道她为什么来我手下做事。” 常雪:“精彩。” 于是,这人就留下来了。 雨下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才放晴,天空有少许的阳光要破出来,有点儿金黄。沈璇六点多起来,练了瑜伽,又去洗个澡,换了一身裤装出门。 门一开。 对面的房门也开。 男人指尖勾着领带正在打,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正在打电话,四目相对,他神情已经不见昨晚的猩红。 平淡,带着淡淡的狂妄。 他挪开手机,道:“早。” 沈璇:“早。” 她对他昨晚的红眼眶也不甚在意。两个人走向电梯,闻泽厉电话打完,挂断,放进口袋里,眉宇冷硬。 他按了电梯。 沈璇落后一步,低头也翻着手机。 都是做惯总的人,昨晚吵得再厉害,再情绪外放,今日两人都非常淡定。常雪跟助理都在一楼等。 电梯到。 沈璇出电梯。 闻泽厉压后,他眼眸扫一眼她后脑勺。 嘴里低低地cao了一声。 助理恰好听见了他这一句,有些难言地看他一眼。随后再去看走到门口上车的沈璇,心想,沈总厉害。 能把闻总怼哭。 接下来的几天,沈璇还是跟那块地的项目,又参加了一个商业沙龙,到哪都是她一个人,很多人逮着她问。 “据说闻总也在海市,你们夫妻俩怎么不一起过来?” 沈璇笑道:“他忙。” “是吗?” 那些人问完,眼底的好奇以及看好戏完全藏不住。最后一个晚上,沈璇被邀约参加一个酒会,在酒会上的卡座里。 听到一群人在说。 “我要是闻少,我也选择蓝沁,沈璇看起来真的太强了,估计男人在她那儿一句话都说不了。” “就是,被她压制住。” “往往这种女强人,都不会给男人说话的机会,一下子就怼死,男人一点尊严都没有,肯定是得出轨的,再说了,闻少什么人啊,他什么身份啊,会被女人压在头上吗?没看之前乘胜那事情,他可一点都不给沈璇留面子,估计都把她当男人看待了吧,压根就提不起性/欲。” “哗啦。” 常雪一把推开一旁的沙发。 沙发推开,那群聚在一起的人齐齐地看过来,看到了沈璇,脸色巨变。 沈璇摇晃着酒杯,淡淡地道:“我看看你们是哪家千金,嗯,齐家的?刘家的?还有.....” 说得她们使劲地躲。 沈璇抿一口酒,不说话了。 无声的压力,压得她们无法动弹。 当晚。 回到酒店,沈璇喝了几杯酒,不过因为上次酒精过敏的事情,她今晚只喝一类酒,常雪把沈璇搀扶进电梯。 电梯里有人,是闻泽厉,他理着袖口,掀起眼眸看一眼。 目光落在沈璇泛着少许红的脸上。 常雪打招呼:“闻总。” 闻泽厉点头。 眼眸再次落在沈璇的脸上。 沈璇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有电梯壁上印出少许他少许的身影,高大而又强势。闻泽厉问道:“喝酒了?” 沈璇没打算搭理。 常雪帮回:“对。” 闻泽厉落后一步站着,眼眸看着她,能感觉到她的冷漠。 他拧了下眉。 后冷笑一声。 就这样。 下了电梯。 各自回房。 回到京都,已经是周五了,京都的天气虽然也阴,但是比海市那湿冷的感觉要好很多,周末两家人见个面,谈离婚事宜。 闻泽厉还在海市,并没有参加。 沈霄全跟闻泽厉视频,在里头问道,“就这么决定了?” 闻泽厉咬着烟,头也没抬,“行。” 沈霄全脸色没变,他看着那长相俊朗的男人,问道:“是不是急着要娶蓝沁?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说清楚。” 闻泽厉终于掀起眼眸,他斜斜地咬着烟,笑了。 “或许吧?” 沈霄全呵了一声,挂断视频。 伸手点着桌面,让律师拧合同。 闻颂先跟林笑儿彼此对看一眼,什么话都没说。两家人就这么达成了协议,因怕动荡,所以,离婚后的四五个月暂时不对外公开,沈璇这边可以跟新的人谈新的联姻,或者她也可以去谈属于自己的爱情。 合同发给闻泽厉后。 闻泽厉回复两个字“同意。” 一月中旬。 京都天彻底冷下来,路上行人纷纷都穿上羽绒服。离婚当天,沈凛陪同沈璇去,还带了保镖,是为了以防有记者跟随。 进了民政局。 闻泽厉还没来,又过了十几分钟,一辆黑色的跑车才停在门口,闻泽厉掐灭烟,穿着黑色外套,里面一件白色衬衫跟长裤,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整张脸看起来更冷硬,他走进民政局。 看到沈璇坐在沙发上,他脚步顿了顿,他说:“来迟了。” 沈璇站起身,说:“没事。” 她没什么表情,无悲无喜,冷若冰霜。 闻泽厉接过单子,沈凛站在一旁,看着他,这平日里的好友,此时也没什么话可说。 沈璇也走过去接过单子,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咔咔的声音,她走到闻泽厉的身侧,接过笔。 很爽快地签下名字。 闻泽厉低头看着她那两个字,恍惚间,闻到她身上带来的香味。 婚后这几个月的每一次接触,都在此时变得清晰。他嗤一声,挪开视线,笔尖落在签名处。 闻—泽— 厉字写到一半,他笔尖停顿,犹疑。 沈璇垂眸,随后,她扫一眼一旁的保镖。 两个保镖刷地上前,按住闻泽厉的手,另一个掐着他两指,带着把“厉”字签完。 厉字很新,因两道力道正在博弈,所以纸张都划破了,但是,确实签完了,完美的三个字。 闻泽厉。 闻泽厉看着这三个字,停顿两秒,随后一把扔了笔,反手擒拿按住那个保镖的头,按在桌面上,他掀起眼眸看着沈璇,语气阴狠,“我他妈连个字都签不了吗?” 沈璇抱着手臂,语调轻轻,不答反说:“闻少,恭喜。” 闻泽厉:“......” 呵。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