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9.张彪有秘密
陈宇给张彪打了两天的电话。 刚开始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后面开机了,却又一直没人接。一直到第三天晚上,陈宇马上要放弃时的最后一拨,铃声响了一阵后…… “喂!”低沉的声音传来。 “喂,张彪吗?” “你是谁?” “陈宇!” 对面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是没存陈宇的号码。 “有时间吗,出来喝一杯!”陈宇道。 “呃……算了吧,我最近有点忙。” “给你打电话没别的意思,就是上次在船上的事,想当面感谢一下你。”陈宇真诚道。 对面笑了笑:“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 陈宇也笑笑:“你所谓的举手之劳,解了我的大麻烦。其实就算不为这件事,咱们也是老相识了,没见到也就算了,现在见到了,理应聚聚。明天晚上怎么样,地方你定!” 张彪愣了片刻,明显是盛情难却,只能道:“好吧。” 陈宇松了一口气,又聊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挂电话后又把微信加上了,几分钟后,张彪发了一个酒吧的定位,两人约在晚上八点。 …… 第二天晚上,陈宇准时到了约定的地点。 他是打车来的,一方面是考虑到今天晚上要喝酒,一方面也觉得开车太高调,毕竟依他猜测,张彪的境遇应该不是很好。 七点五十八,张彪到了。 这家酒吧是一家比较雅致的清吧,没有喧闹的舞池和嘈杂的音乐,适合聚会和谈事。 这次见面,陈宇和张彪都没了上次的紧张和尴尬,坐下后彼此笑笑,还真像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陈宇点了酒,自在开口:“这次回去,那个人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 “那就好,我还怕你帮了我,他会怀恨在心呢。” “那人智商低,看不出来我们认识,而且你反应也快,说自己把东西扔掉了,他信了之后也就怪不到我头上。” “那我就放心了。” 陈宇说着,在各自杯子里倒好了酒,举起示意:“不管怎么说,这次多亏你帮了我一把,兄弟感激不尽!” 张彪笑了笑,举起杯子,清脆一碰,两人都仰头干了。 放下杯子,张彪主动开启话题:“陈宇,听说你现在混得不错啊!” “听说?你听谁说?” “孙学军啊。还有,你不知道你现在已经成了筠州的名人了吗?” 陈宇干笑两声:“还行吧。” “戴着30多万的手表,这叫还行啊?” 陈宇一愣,低头看着手腕上的表,十分诧异。 这块表,是他和嘉言环球旅行到瑞士的时候买的,当时没打算花这个钱,但转念一想,都来瑞士了,不买点土特产怎么行呢? 于是就大手一挥,买了这么一块表。 他还专门挑了一块看起来低调的,连老高和灯塔科技几十号人都没看出来,没想到被张彪认出来了。 “这……是A货。”陈宇匆忙解释。 张彪笑了笑,没有说话,低头喝酒。 陈宇知道,这是看穿他说谎的意思了。 他有点尴尬,笑了笑:“你眼还挺尖,这表也不是牌子里最出名的那几款,你竟然认识?” 张彪眉头一抖。 这话,就是在问他哪来这么高的见识了。 张彪低头笑了笑,这才抬头,两眼明亮看着陈宇:“曾经看过一个老板戴,所以认识了。” 不知为何,陈宇被他的气势有点震住,以至于这语焉不详的一个解释,愣是叫他怀疑不起真假来。 陈宇点点头:“所以,你现在做什么工作的?” “打工呗,混口饭吃。”张彪糊弄过去,反过来问,“你呢?” “我?现在是待业!” “待业?你小子不会是入赘豪门了吧?” “啊……啊?” 陈宇一愣,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微妙的气氛这才缓解,两人之间那似有若无的尴尬和紧张,顿时烟消云散。 张彪笑道:“陈宇啊陈宇,五年没见,你和之前可真是大不一样了!” “是吗?”陈宇玩味地笑笑。 “可不是!之前你虽然也是个猛人,但骨子里还是个典型的好学生。” “什么叫典型的好学生,你给我解释解释?” “就是清高、骄傲、看不起人。可不像现在,能和我这个差生头子、地痞流氓谈笑风生,一点也没有看不起的意思!” “呵!”陈宇不服气了,干了一杯酒,“你这话说的,我们俩没过多接触,只是因为不熟,没别的原因。怎么我就看不起人了呢?” 张彪大笑起来:“我没说清楚。不是你看不起人,这是一种感觉,一种感觉你懂吧?就你们好学生身上都有那么一股劲儿!” 陈宇耸耸肩:“好吧,我可真是被好学生这个名衔给害惨了!” 两人又是哈哈大笑,再次碰杯。 放下酒杯,陈宇感慨:“你倒是没怎么变,相貌、个性,都和五年前一样。看起来凶神恶煞不好惹的样子,其实人还是那么仗义!” 这话,叫张彪顿了顿,带着笑的眼神突然冷峻了下来。 “怎么,我说错话了吗?” “没有!”张彪又笑起来,“就是好长时间没听人这么评价我了。” 说着,叹了一口气,提起酒杯:“来吧,今天我们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了!干一杯!” 陈宇笑笑,端着酒杯敲一下桌子,又碰了碰杯,各自一饮而尽。 这几杯酒下了肚,两人的话匣子都打开了,天南海北说了许多,回忆了很多高中时候的事。 四月中旬,暮春的海城还颇有凉意,但酒吧里却着实暖和。 两人一路畅饮,甚是开怀,都把外套脱了。这时,陈宇却看见张彪手臂上、脖子上好几块醒目的淤青,叫他一顿。 怕张彪察觉,没有说出来。 两人又聊了一阵,陈宇突然道:“兄弟,我问你个正事,那天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土鳖,到底是什么人?” 这话,叫兴致正高的张彪突然变了脸色,桌上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你打听这个干嘛?” “不干嘛,就想看看哪来这么个二货,竟然敢这么嚣张。邮轮上动手打人,口口声声要把人灭了,还敢假报警缉毒,这……没喝十年的刷锅水,干不出这么傻逼的事儿来。” 张彪被他逗得一乐,随即又把脸板了起来。 他严肃道:“陈宇,别问了,他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 “是吗?官二代?” “不是!” “那我有什么惹不起的!” 陈宇脸色很不屑,自信只要不是家里权势滔天,以他现在在海城的知名度和人脉,还不至于连这么个二货都惹不得碰不得。 不想张彪又摇了摇头,笑了起来:“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现在身家不菲。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一句,不管你是做生意发家了,还是真的入赘豪门,你口里那个二货,也绝对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这话说得很严肃,让陈宇听得皱眉,重新掂量其中的含义。 张彪继续道:“横竖,那天的事你也没吃亏,他又不知道你是谁,以后不会找你麻烦,这事儿过去了就过去了,啊!” 话说着,杯子又提了起来。 陈宇看他这守口如瓶的样子,知道是套不出那厮的身份了,只好作罢,提杯一碰。 这一天,两人都喝得有点多。 回到家不知道是几点,陈宇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点多。 “老婆……” 嘉言在客厅里追剧,听见响动连忙一路小跑进来,笑得比外面的阳光还要灿烂,叽叽喳喳地道: “老公你醒啦,头疼不疼?我做了醒酒汤,给你盛一碗吧,喝完醒酒汤再吃饭,好吗?你等我哦……” 说完,又一路小跑走了。 陈宇看着老婆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来。 喝了一大碗醒酒汤,果然头没那么晕了,陈宇又被嘉言按在餐桌上,七八个碗碟摆着丰盛的早餐,一上午都在蒸锅里温着,现在温度刚刚好。 “好吃吧,你多吃点哦,老公!”嘉言笑道。 “好吃,当然好吃……”陈宇有点心虚,嬉笑问道,“老婆,你……没生气吧?” “生气,为什么要生气?” “我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喝酒,还喝得烂醉回来……” “哎呀,你是男人嘛,出去喝酒应酬很正常。老婆很懂事的,不会怪你的,嘻嘻。” 嘉言穿着一身粉色的连体睡意,毛绒绒的样子再配上一脸灿烂的表情,真是把陈宇的心都给萌化了。 他叹了口气:“老婆啊老婆,我何德何能可以娶到你啊,真是太感人了!” 说着,朝嘉言伸出手:“过来,老公抱抱!” 嘉言笑出了一口大白牙,连忙小跑过来,十分熟门熟路地坐在了陈宇腿上,捧着他的脸就亲了一口。 陈宇本着来而不往非礼也的道理,也回亲了一口。 嘉言本着过年收红包要推让三次以上的原则,也回亲了一口。 陈宇本着…… 最后亲来亲去,不知怎么的就亲到了床上,然后…… 几十分钟后,陈宇在床上喘粗气,反应过来:唉,我刚才不是在吃饭吗? 最后,这顿早饭终究还是和午饭一起吃了。 吃了饭,两人出去逛街。 因为是工作日,商场里人不多,两人逛得很自在,不过东西却没买多少。 这一连数月的环球旅行,两个人结结实实花了一百多万,各国的土特产都买遍了,以至于现在商场里的东西并不如何看得上。 再加上,嘉言对首饰、衣服、皮包,都不是特别感兴趣。 在国外时,都是陈宇逼着给她买,她才勉强收下,要问她的主意,每次都是一句:“跟哥哥在一起就高兴,什么都不想要!” 陈宇拿她没办法,只能本着只买贵的不买对的的原则,买了很多。 闲逛了一会儿,两人找了家火锅店吃饭。 陈宇突然想起来,赵旭东说过,字节跳动的办公楼就在这附近,一看时间,正好是晚上八点多。 他估摸着那个程序员社畜还在加班,打了个电话过去,一问,果不其然。 赵旭东本着免费大餐不蹭白不蹭的原则,只花了不到十分钟就飞到了火锅现场,正赶上火锅滚起来。 赵旭东感激涕零,于是拿起筷子,就旁若无人地大快朵颐起来。 十五分钟后,陈宇才和这个饿了八百辈子的灾民说上话。 “工作怎么样啊?” “你觉得呢,天天加班,头发一把一把的掉。”说着,一抹额头,“看看我这发际线……” 陈宇和嘉言同时:咳咳…… “有付出才有收获呢,现在工资不是翻了一倍嘛!” “嘿嘿,这倒是。” “去年年终奖也不少吧?” “嘿嘿,要么说还得听陈大佬的,眼光就是毒。也就是我去年撞了大运,今年字节跳动再招人,海科大的本科学历根本不要了。” 陈宇笑而不语。 “对了,你还记得张彪吗?” “张彪?谁啊?”赵旭东一边吃一边问,话一出口,脑子里突然闪现了一个人,“哦,孙学军那个初中同学,还救过我们一次,三中那个对吗?” “对。” “记得记得。唉,你怎么突然问起他了?” 陈宇也没必要掩饰,一五一十,把前段时间在邮轮上发生的事情说了。 赵旭东听得很是惊讶,心思这才从火锅里移了出来,皱眉道:“张彪的事,我之前听孙学军提过几次。他高三没念完就因为打架,被学校开除了,然后就去了榕城打工,进了一家电子厂吧。 “干了没几个月,得罪了主管,那主管跟厂长还有关系,使劲折腾他。你想想张彪那是吃亏的人吗,直接把那主管拖到厕所里,喂了两桶……又把人打了一顿,就跑了。 “跑也跑不了啊,第二天就被抓了,拘留了半年,后来还是家里花了钱才把人弄出来。经过这事,厂也不肯进了,又到海城投奔亲戚,送了一段时间快递,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不干了,进了一家会所。” “会所?什么会所?”陈宇听得皱眉。 “我也不知道,好像叫……叫什么东海云天会所。” “听起来不像什么正经地方。” “还用听起来,肯定不是正经地方啊!” “他在里面干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听你这么一说,应该是干保安打手什么的吧!” 赵旭东说着,叹了口气:“这些事都好几年了。自从张彪进了这个会所,和孙学军的关系也淡了,后面的消息就不知道了。我那时当八卦听,也没多关心,没想到你会和他碰上。” 话到此处,陈宇更疑惑了。 按理,张彪只是一个会所的打手,又怎么会一眼认出他手表的品牌和价位?这份眼力,没有多年在名利场里浸润,是不可能练就的。 就算按他的解释,这件事勉强说得通,那他跟在那个富二代身边,国内跑到国外,国外又跑到国内……也明显不是一个寻常会所保安的工作。 陈宇对张彪越发好奇起来,再想想他那一身新伤…… 如果没猜错的,肯定是因为邮轮上陷害不力,被富二代事后算账打的。 陈宇不能不自责。 理智告诉他,不要多管闲事,尤其是张彪都明显不愿他插手,上赶着要为人家解决麻烦,显得有点自作多情。 但是陈宇过不了心里这关。 这次被张彪义气相救,当年在学校时,也是他天降神兵般打走了那帮混混,才让他安然无虞…… 陈宇的眼神凌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