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此子断不可留!
李寇依着桌子笑吟吟看着曹秀,他手中虽无兵器但杀那两个贼够了。 他高兴的是吕捕头自己跳了出来。 吕捕头并不知李寇早与曹秀见过,他尚且呵斥:“你这是甚么人,这是泾州刘家……” 李寇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向曹秀拱手道:“曹先生真是好巧啊。” 曹秀一张俊美的脸憋得通红。 他怎么也想不到李寇会在这里。 他目视李寇袖中的两只手,两股竟不自觉地颤抖。 一柄大枪在手周围十里无人! 这厮是一个尚未长成但也吃人的猛虎! “走!”曹秀顾不得拉吕捕头一把转身狂奔。 却不料醉醺醺的虎大郎已站了起来。 他横着腰刀立在门口,森冷道:“姓吕的,你果然带了西贼来了!” 吕捕头喝道:“胡说甚么,那是泾州刘家的侄子!” 李寇笑呵呵道:“如此倒省却我一些力气——虎老兄,你能挡得住西夏飞龙苑的教练使吗?” 虎大郎一愕道:“这厮是甚么教练使?” “他叫曹秀。”李寇笑道。 虎大郎怒发冲冠,他自然知道曹秀是甚么人。 吕捕头这时才明白了,不由抽刀叫道:“曹教练使,此人留不得!” 曹秀急切间冲突不得出去。 李寇毕竟有那么一丝欣赏他的。 这人竟不屑于挟持女禁牢里的犯人。 他一挥手将大氅扬起,咬牙抽出一把手刀直奔虎大郎而去。 “宁可面对千军万马,不想面对那小儿的双手。”曹秀心中只这么想。 他常常想起那一把刺破冯雪的枪,那枪,快,如闪电般,却让他惊悚不起来,便彷佛是一双哄着他睡着的手掌,杀人无情之至,却教他后来想起提不出半分抗争的力气。 李寇便看那吕捕头手持利刃竟抢过来,一刀往他面上劈一手却往后头挟持那妇人。 李寇笑道:“吕捕头可真是个贪心的人。” 那妇人低声惊叫着要躲开,忽觉眼前一暗,李寇挡在她面前。 吕捕头骇然看到那刀挟在李寇双掌中。 李寇彷佛拜佛的人双手合十,巧巧地将一把百炼钢刀夹在双掌之中。 “这可是你自己送来的。”李寇飞起一脚正中吕捕头小腹。 只这一下,吕捕头倒退丈许。 “曹教练使,快杀了这厮!”吕捕头扬声叫道。 曹秀哪里顾得上旁人。 他本见那虎大是个醉的,以为他是个好欺负的。 只那刀一碰撞他心中咯噔一声。 那厮的刀法简单至极,只有劈砍直刺两招。 可那招数却是战阵之中锤炼出来的,快而且狠毒。 虎大郎彷佛癫狂一般毫不顾忌防守,他一刀快过一刀地狂攻。 曹秀武艺自然在虎大之上,可他竟被虎大的惊涛骇浪般狂攻打得一时脱身不得。 这时,女牢头才惊觉来了敌人。 她要转身奔出去,却被虎大一脚踹了回来。 “外头必有敌人。”虎大厉声喝道。 李寇单手持刀立在门口,吕捕头早教他又一刀柄砸晕了过去。 他看着虎大郎的刀法,那是军中的路数。 他又听虎大郎的提醒,不由对这人刮目相看。 李寇道:“虎老兄,你可别忘了这姓吕的方才说,曹秀与泾州刘家关系颇深!” 虎大郎闻言怒目圆睁,他近乎狂怒。 “好狗贼!”虎大郎当时奋不顾身,奋力一刀直奔曹秀脖颈,他舍身往曹秀刀上扑去。 曹秀只好连连倒退,他却叫道:“李大郎,是好汉子莫来夹击。” 李寇刷的一刀直奔曹秀背后,他道:“你若不叫,我尚且饶你十合,你若叫,我偏要杀你。” 曹秀慌得手忙脚乱,他急忙叫道:“莫非你不愿救那对鸳鸯?” 李寇便又一刀,这一刀却把曹秀手中的钢刀挑出去。 李寇道:“人我必救,倒是你这送上门来的好头颅,不如也送我领赏如何?” 曹秀只好一路驴打滚闪到一边,他见虎大郎持刀挡在门口,那猛虎般的仇敌又在身侧,只好脱口叫道:“姓兰的,你若再不来,洒家喊出你的名字!” 门外当当两声,有人持刀砍断了锁链。 果然,姓兰的捕头带人闯入进来。 他叫道:“莫慌,洒家抓了外头的人,便是经略使也该让路。” 曹秀大喜,回头叫道:“李大郎,你不怕我们杀了马仪贞?” 李寇笑道:“莫非你忘了还有一个双鞭呼延灼就在左近?” 曹秀更是愕然,他不由叫道:“呼延灼不是在守那琉璃盏吗?” 李寇心道这厮果然在渭州盘踞多日。 他只用一言,诈出曹秀的底子,又见那兰捕头带着七八个心腹,一言不发直往虎大身后扎去,便知这厮们定有离开的妙招。 可是爨同知那伙贼子么? 女牢头惊叫着,她竟也有些章法,趁着虎大遮挡,一把开了禁牢的门,先钻进去后,又叫道:“虎大哥,你还不快来?” 虎大持刀在胸口喝道:“仇敌正在眼前,好男子谁会躲避?” 但他在七八人的攻击下也已左右支拙。 李寇一刀迫使曹秀只好远离禁牢。 那厮叫道:“我看你能护得几个!” 这厮逼急了竟也使了下作招数,他喝令兰捕头那几人“快开门,杀了这些妇人”。 此言一出李寇勃然大怒。 他单刀向前只一刀,再不留后手,那刀锋森然直奔曹秀门面,曹秀骇然躲过,不及跳开便见刀光直奔脖颈而来,再让开时,那刀凶狠如下山虎又冲他心头挖来。 正此时,外头有人喝道:“好贼子!”呼延灼挥舞双鞭打开牢门窜将进来。 李寇奇道:“你们进来作甚么?” 他口中说话刀法竟不偏转分寸,刀刀直奔曹秀的要命处。 呼延灼喝道:“这伙贼子好狗胆——” 话音未落,牢门外有人喝道:“快把这些乱臣贼子给我杀!” 果然是爨同知。 李寇望见马姑娘与根生嫂紧跟着呼延灼闯进来,后头又跟着三五个人。 那是呼延灼的亲信。 曹秀大喜,又躲开时,心下一慌,忙要收腿,腿上一疼,又顾不得嘴脸,就地又一个驴打滚,他竟往外头叫道:“老爨,老爨,救我性命!” 李寇沉下脸,他已意识到爨同知怕是要灭口。 “走,出去!”李寇大步往前闯去。 呼延灼叫道:“那厮带了三五十个弓箭手!” 那是个麻烦,然而若不出去必然束手待毙尔! “那厮要用火!”李寇喝一声往前冲。 呼延灼一愣,立即醒悟过来。 叮一声有一支火箭扎在牢门上。 爨同知果然要将曹秀也击毙在这里。 这一下曹秀可没有想到,他还在跌跌撞撞往外闯。 李寇待要赶上,兰捕头抢过来竟敢一刀劈来。 他要为曹秀打出一条路。 这厮倒是个曹秀的好走狗。 李寇刀下无情,让过只一下,刀锋划过兰捕头的手腕。 正这时,爨同知引十数弓箭手涌进牢门。 火光下那厮脸色灰败,看着有些气急败坏,只进门时,他一眼盯住李寇,手指着喝道:“射杀这厮,其他人等不论。” 李寇心下奇怪,这厮怎么仇恨他至此? 曹秀也叫道:“不错,快射杀这厮,旁人尚可走脱,这厮断不可留!” 他自然看出爨同知的心思。 但他又叫道:“老爨你可知那小女子已有了你的血脉吗?” 爨同知先是愕然,而后迟疑。 这一时曹秀已奔到他面前。 只是他们也不曾料到李寇竟凶狠至此,他低头绕过兰捕头那几个心腹,并一手提了一人当做盾牌,片刻不停直奔爨同知来。 这厮狠毒竟以人作盾牌! 李寇哪里管那许多,既选择了与他为敌便是敌人。 对待敌人哪里来那柔弱仁慈? 他单手提着一个人,一手持刀加速一撞,竟随着曹秀钻进爨同知那十数弓箭手当中。 单刀看走,李寇钻进人群,便将那盾牌人扔了出去。 他手中刀紧贴手肘,在密集人群中彷佛一条泥鳅,左右一别,先杀两个,前头一探,爨同知骇然转身便跑,挡在他面前的心腹,竟被那厮一刀结果了。 那刀果然又快又狠敌人未及察觉疼便被他杀掉。 这兔起鹘落间,便是呼延灼这等高手也觉骇然。 哪里来的这般快速? 李寇连杀四个,刀刃直追着爨同知的背心。 这时,被他扔出去的那盾牌才落地。 呼延灼急忙一瞧,那人已被李寇活生生摔死了。 “走!”爨同知留在门外的心腹倒有些本领,李寇正追出去,忽见寒芒一闪,一柄如龙的大枪自爨同知肋下飚射而出,枪头直奔他面目,当他刀锋一挡,那大枪彷佛游龙竟别着爨同知扔出三五丈外。 李寇知道遇上了高手。 他收刀左右一劈,又杀两个弓箭手,此时,呼延灼才护着牢里的几个冲出来。 虎大郎猝不及防竟被李寇隔断脖子的敌人一腔血喷溅满脸。 “这厮好生凶悍!”虎大郎只看地上但落刀便即死的敌人,不由远离了李寇几分。 李寇持刀,瞪着台阶下横枪挡住去路的人。 那是个威风的人,面色黝黑大约有五十岁了,颌下须如钢针,身高怕不比呼延灼低多少,他手中的大枪竟是通体精钢的,不用红缨,只在枪刃闪烁着微弱寒芒。 只是…… 李寇正奇怪那厮枪上怎会有血,便看到曹秀从一旁爬起来,他方才又用了一招驴打滚躲过李寇背后一刀。 曹秀见了那人顿时大喜,叫道:“二伯,就是他,就是这厮杀了铁鞭寺的弟兄,快杀了他——这厮断不可留!” 那人怒道:“闭嘴!快走!” 他呵斥着曹秀,手中钢枪却突然弹出直奔李寇咽喉。 那一枪当真又快又准,眨眼到了李寇的面前。 枪刃上竟带着呜咽的寒风。 当—— 两条钢鞭挡住势大力沉的钢枪。 李寇哪里去了? 那人大吃一惊连忙倒退,口中却叫了句“好钢鞭呼延灼”。 呼延灼喝道:“曹子龙老儿休走!” 此二人原来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